隨著暮色漸漸深沉,如同一塊巨大的深色幕布緩緩落下,將世間萬物籠罩其中。
段喬的身影穿梭在那雕梁畫棟的回廊之間。
回廊之上,精美的木雕與絢麗的彩繪相映成趣,每一處細節都彰顯著丐幫總舵的氣派與奢華。
而那朱漆銅釘的門扉,在他的麵前如同一扇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入口,徐徐敞開。
屋內,檀香嫋嫋,如絲如縷地縈繞在每一寸空間。
那鎏金博山爐仿佛一位不知疲倦的舞者,吞吐著輕柔的煙靄,如夢如幻。
康敏斜倚在那張嵌玉檀木榻上,宛如一朵盛開的嬌豔花朵。
她身著一襲月華錦裙,裙擺如流水般曳地,散發著柔和的光澤。
腕間的翡翠鐲子,隨著她指尖輕輕叩擊扶手的節奏,發出清脆清泠的聲響,仿佛在演奏著一曲無聲的樂章。
“回來了?”康敏微微抬眼,那雙眼眸宛如秋水,波光流轉間,自有一番風情。
她的丹蔻輕輕點過鬢邊的珍珠步搖,珍珠相互碰撞,發出細碎而悅耳的聲音。
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段喬衣襟上尚未撣儘的塵土,隨即說道:“蕭大哥又指導你武功了?你可要好好跟他學!”
說罷,她緩緩起身,身上的環佩發出一陣叮咚脆響,仿佛在為她的起身喝彩。
繡著金線牡丹的裙裾輕輕掃過波斯進貢的絨毯,宛如微風拂過湖麵,泛起層層漣漪。
她的指尖已悄然探向兒子肩頭的瘀痕,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關切。
“母親!”段喬急忙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眼底燃燒著興奮的光芒,仿佛藏著無儘的喜悅即將噴湧而出。
“師尊說,過幾日便帶我們去大理國,取回本該屬於我們的東西!還讓您彆再與阿紫置氣。”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仿佛在訴說著一個即將實現的偉大夢想。
康敏的動作驟然僵住,仿佛時間在這一刻靜止。
她緊緊盯著兒子的臉,仿佛要從他的表情中探尋出每一絲細微的變化。
片刻後,喉間溢出一聲輕笑,然而這笑意卻並未抵達眼底,如同浮於水麵的薄冰,看似輕盈,實則冰冷。
“蕭大哥......總算肯鬆口了。”
話音未落,她忽然轉身,動作輕盈而決然。
指尖輕輕撫過牆上懸掛的玄鐵劍,那劍身冰冷而堅硬,仿佛承載著歲月的滄桑與故事。
這把玄鐵劍,乃是蕭峰早年用過的佩劍,當年她軟磨硬泡,才討來放在此處做裝飾。
“為何這般高興?”段喬望著母親泛紅的眼角,心中湧起一絲疑惑,忽然察覺到那笑意之下似乎隱藏著洶湧的暗潮,如同平靜海麵下潛藏的巨大漩渦。
康敏的指尖順著劍身緩緩蜿蜒而下,鎏金護甲與玄鐵相互碰撞,發出細碎而空靈的嗡鳴,仿佛在訴說著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
“因為你終於能拿回屬於段家的名分了。”
她猛然轉身,鳳眼中瞬間翻湧出十多年來積攢的愛恨情仇,那目光仿佛能穿透時空,回到過去的歲月。
“全冠清、馬大元......他們不過是我棋盤上的棋子。你的生父,是大理鎮南王段正淳。”
她的聲音堅定而決絕,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敲擊在段喬的心頭。
窗外,夜風驟然吹起,如同一隻無形的大手,猛地掀起紗幔,紗幔獵獵作響,仿佛在為這場突如其來的真相揭露而發出呼喊。
段喬聽聞此言,如同遭雷擊一般,身體瞬間僵住,隨後踉蹌著向後退去。
後腰重重地撞上檀木桌案,桌上的青瓷筆洗失去平衡,應聲落地,發出清脆而刺耳的破碎聲,仿佛是他此刻破碎心情的寫照。
康敏卻恍若未聞,依舊步步逼近,繡鞋無情地碾碎地上的瓷片,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仿佛在踐踏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
“當年無量山的月下,那偽君子說要帶我回大理......”
她忽然撫上胸口,仿佛那裡還留存著當年的傷痛。
“若不是為了等蕭大哥,我早該讓那負心漢血債血償。”
她的聲音中充滿了怨毒與不甘,仿佛這些年的痛苦都在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段喬握著茶盞的手驟然收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青瓷邊緣深深地硌進掌心,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但此刻的他仿佛渾然不覺。
康敏忽然輕笑,那笑聲裡裹著二十年的霜雪,如同寒夜中的鬼哭,讓人毛骨悚然。
“你之前以為全冠清真是你爹?他不過是我用來氣蕭大哥的傀儡。當年在無量山,段正淳說要娶我做平妻......”
她的話語如同鋒利的刀刃,一字一句地割著段喬的心。
“啪”的一聲,茶盞重重地摔在波斯絨毯上,濺起的碎片散落在四周。
段喬再次踉蹌後退,後背撞上博古架,架上的翡翠擺件相互碰撞,發出一連串叮當作響的聲音,仿佛在為這場家庭的風暴敲響喪鐘。
康敏卻渾然不覺,赤足踩過地上的碎瓷,繼續逼近,繡著金線牡丹的裙裾掃過滿地狼藉,宛如一抹豔麗的色彩在廢墟中舞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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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頭就娶了刀白鳳!我揣著身孕回丐幫,是蕭大哥......”
她的聲音陡然變得溫柔起來,仿佛想起了生命中最溫暖的時刻。
指尖再次撫過牆上懸掛的玄鐵劍,眼神中充滿了感激與眷戀。
“是他把你從鬼門關搶回來。”
“住口!”段喬隻覺喉間湧上一股腥甜,那是憤怒與痛苦交織的味道。
他死死盯著母親眼中瘋狂的光,仿佛要將這一切的荒謬都看穿。
“我師傅是蕭峰!我心目中師傅就是我爹,其他人不配做我爹!”
他情緒激動,猛地踢翻身邊的檀木凳,那凳子在地上翻滾,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的聲音如同裂帛般刺耳,仿佛要將心中的不滿與反抗都宣泄出來。
“段正淳算什麼?不過是個名字!”
康敏瞬間僵在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她腕間的鎏金護甲深深掐進掌心,仿佛感覺不到疼痛。
窗外,暴雨如同傾盆而下,豆大的雨點瘋狂地拍打著窗戶,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
雨幕中,隱隱傳來蕭峰練武時的清嘯,那聲音雄渾而有力,聲震四野,仿佛能穿透這狂風暴雨,傳入每個人的心中。
康敏忽然笑出聲來,那笑聲混著雨聲,如同鬼魅的嘶吼,刺破了這寂靜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