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丐幫總舵,此刻完全籠罩在阿紫的淫威和毒影之下,人人自危,敢怒而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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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蘇城外,煙波浩渺的太湖之上,燕子塢參合莊靜靜矗立。
這座曾經承載著慕容世家數代複國夢想的莊園,如今卻彌漫著一股深沉的暮氣與難以言喻的焦慮,仿佛被一層陰霾所籠罩。
密室之中,燭火搖曳不定,昏黃的光線在牆壁上投下詭異的影子。
慕容博一身黑衣,麵容隱藏在陰影裡,愈發顯得枯槁陰沉,仿佛是從黑暗中走出的幽靈。
慕容複則坐在他對麵,臉色蒼白如紙,眉宇間鬱結著化不開的陰鷙與挫敗,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絕望。
兩人中間的石桌上,攤開著一份詳細記錄蕭峰大理之行的密報。
“太祖長拳……敗儘天龍寺六僧……廢功……奪經……”慕容博的聲音乾澀沙啞,如同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千鈞的重量,“此子的武功……已非我等能揣度了……匪夷所思,簡直匪夷所思!”
慕容複死死盯著密報,指節因為用力而捏得發白,仿佛要將這密報揉進自己的骨頭裡。
他吸收了無崖子七十年精純的北冥真氣,內力之雄厚,本已躋身當世頂尖之列。
他曾經滿懷信心地以為,憑借此等奇遇,再加上家傳絕學“鬥轉星移”,再次對上蕭峰時,即便不能取勝,至少也能有一戰之力。
然而,當看到蕭峰僅憑一套爛大街的拳法,便如同戲耍孩童般輕鬆碾壓了六位精通六脈神劍的絕頂高手時,一股冰冷的絕望感瞬間攫住了他,讓他的心臟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
“父親……”慕容複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那是他內心恐懼的泄露,“六脈神劍……那可是段氏鎮國絕學啊!六人合力,劍氣交織……竟被他一拳一掌,儘數破去……他……他的境界,我們根本看不懂了!”
他緩緩抬起頭,眼中充滿了迷茫和恐懼,仿佛在黑暗中迷失了方向的旅人,“孩兒……孩兒此刻對上他……恐怕……恐怕連三招都撐不過……”
這份認知,如同重錘一般,對他那驕傲的自尊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
慕容博沉默了許久,仿佛在積蓄著最後的力量,才幽幽歎道:“恐怕……唯有請出我慕容氏先祖,龍城老祖……再合我父子二人之力……方能……方能勉強與之抗衡一二……”
然而,這話說出來,連他自己都覺得底氣不足。
慕容龍城隻是傳說中的人物,能否請動?
請動了是否真的能扭轉乾坤?
一切都是未知數。
這更像是一種在絕望中自我安慰的無奈之舉。
恐懼之後,如同毒蛇噬心般的嫉妒在慕容複心中瘋狂滋生。
“為什麼?!”慕容複猛地一拳砸在石桌上,震得燭火劇烈晃動,光影在牆壁上瘋狂舞動,仿佛在為他的憤怒伴舞。
他的聲音充滿了不甘和怨毒,如同從地獄深處傳來的詛咒,
“為什麼他蕭峰一個契丹蠻子,能有如此逆天的武功?!為什麼他能輕易成為大遼皇帝,手握雄兵,威震天下?!
而我慕容氏,堂堂大燕皇裔,幾代人嘔心瀝血,隱忍謀劃,複國大業卻……
卻如同鏡花水月,遙不可及!天道何其不公!!”
慕容博眼中也閃爍著深刻的嫉妒與怨恨。
他為了複國,不惜假死脫身,潛伏少林,偷學絕技,挑起宋遼爭端……
可謂機關算儘,然而到頭來,複國依舊渺茫得如同天邊的幻影,自己還落得個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場。
而蕭峰,這個他曾經試圖操控、甚至嫁禍的“棋子”,卻一路高歌猛進,登上了他慕容博夢寐以求的巔峰。
這巨大的落差,如同鋼針般深深刺痛了他的心,讓他心如刀絞。
“還有鳩摩智那老禿驢!”慕容複突然咬牙切齒地說道,語氣中滿是怨毒與憤恨,仿佛這三個字是他心中最難以咽下的一口惡氣,“自上次少林寺一彆,便如同人間蒸發一般,再無半點消息!”
他雙眼微眯,眼神中透露出濃濃的警惕與猜忌,
“這老狐狸,向來精滑似鬼,狡詐無比。如今蕭峰勢大難敵,如日中天,又奪得六脈神劍這等絕世秘籍,對於他這個癡迷武學的武癡而言,誘惑簡直難以抵擋!”
慕容複越說越激動,臉上的肌肉都因憤怒而微微抽搐,“我幾乎可以斷定,他肯定已經悄悄投靠蕭峰了!”
慕容複深知鳩摩智的為人,此人對武學的狂熱追求已到了近乎癲狂的程度,為了獲取更高深的武功秘籍,可謂不擇手段。
蕭峰如今展現出的超凡實力以及手中的六脈神劍,無疑像一塊巨大的磁石,吸引著鳩摩智那顆貪婪的心。
想到這裡,慕容複隻覺得一陣絕望湧上心頭。
鳩摩智的背叛,對他們本就渺茫的複國希望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
慕容氏一直以來都在為複國大業殫精竭慮,多方謀劃,可如今,不僅要麵對蕭峰這等強大的對手,還失去了鳩摩智這個原本可以借助的力量。
這讓慕容複感到無比的憋屈與無奈,仿佛所有的努力都在逐漸化為泡影,複國之路愈發艱難,幾乎看不到一絲曙光。
密室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燭火將父子二人扭曲的身影投射在牆壁上,宛如兩隻被困在囚籠中的絕望野獸,掙紮卻又無力。
曾經意氣風發的複國宏圖,在蕭峰那如同神魔般崛起的陰影下,顯得如此可笑和蒼白。
恐懼與嫉妒交織的毒火,在父子二人心中無聲地燃燒著,卻找不到任何宣泄的出口。
參合莊外,太湖的夜風嗚咽而過,仿佛在為這個逐漸凋零的複國夢,奏響最後的挽歌,那聲音在夜空中回蕩,充滿了無儘的悲涼與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