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脫手飛出。
叮當落地。
她掙紮著抬起頭。
看向段喬的眼神充滿了無儘的怨毒和恐懼。
“不自量力！”
段喬冷哼一聲。
如同驅趕蒼蠅。
段正明看著弟媳重傷。
弟弟氣得渾身發抖。
再看看殿外死傷的侍衛和眼前這如同魔神降世、視皇權如無物的段喬。
以及那個得意忘形的康敏……
一股前所未有的悲涼和無力感將他淹沒。
他知道。
大勢已去。
任何抵抗。
都隻是徒增傷亡和屈辱。
這位大理的保定帝。
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
他緩緩閉上眼。
深吸一口氣。
再睜開時。
眼中隻剩下死灰般的平靜。
他艱難地站起身。
走到禦案前。
聲音嘶啞。
帶著無儘的疲憊和屈辱：
“取……
筆墨……
玉璽……”
金鑾殿內。
死一般的寂靜。
唯有段喬那狂妄的笑聲和康敏得意的目光。
如同最響亮的耳光。
狠狠抽在段氏皇族最後的尊嚴之上。
段正明的屈服。
如同引信點燃了段正淳心中最後一絲身為王者的尊嚴與兄弟情義！
他眼睜睜看著愛妃刀白鳳重傷嘔血。
聽著康敏刺耳的“太後”宣言。
又見皇兄在強敵威壓之下竟欲束手就擒……
“皇兄！
不可！”
段正淳嘶吼一聲。
雙眼赤紅如血。
“段氏江山。
豈容野種篡奪？！
縱是死。
也要讓這孽障知曉我段家神功的厲害！”
話音未落。
段正淳整個人已化作一道悲憤的流光。
率先撲向段喬！
與此同時。
被弟弟的決絕嘶吼驚醒的段正明。
眼中的死灰瞬間燃起最後的不屈火焰！
退位的屈辱比死亡更甚！
他沒有絲毫猶豫。
緊隨段正淳之後暴起！
“喝！”
兩人心意相通。
同時發聲吐氣！
金鑾殿內。
兩道熾烈如熔岩的指罡瞬間亮起！
段正明身為保定帝。
深得一陽指精髓。
此刻以帝王之威與玉石俱焚之誌全力催發。
食指尖端凝聚起一團刺目欲盲的金紅色光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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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發出嗤嗤的炙烤聲。
目標直指段喬心臟要害！
這一指。
乃是其畢生功力所聚。
凝練、沉重、穿透力驚人！
段正淳雖不及兄長功力深湛。
卻勝在悲憤交加、不顧一切！
雙手中指、食指同時亮起！
他竟強運真氣。
試圖施展出六脈神劍的基礎。
同時激發四道稍顯散亂但更加密集的銳利指風！
金紅的光芒如同四把淬火利劍。
籠罩段喬麵門、咽喉、膻中、氣海四處大穴！
他舍棄了精準。
以範圍和速度製勝。
為兄長那絕殺一指爭取機會！
兩道金紅色的流光。
一先一後。
帶著決絕與悲壯。
撕裂殿內彌漫的血腥氣！
空氣仿佛被燒穿。
發出淒厲的尖嘯！
這是大理段氏威震江湖的絕學。
是兄弟二人扞衛皇權與尊嚴的最終一擊！
威勢足以讓尋常高手肝膽俱裂！
然而。
麵對這足以洞穿金石、焚鐵熔金的絕殺合擊。
段喬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那張狂傲的臉上。
隻掠過一絲毫不掩飾的輕蔑。
“螻蟻撼樹！”
段喬甚至沒有更換招式。
依舊是那套粗淺得連三流武師都不屑的太祖長拳！
麵對段正淳率先襲來的四道灼熱指風。
他隻是極其隨意地、漫不經心地朝前打出了一拳！
太祖長拳第一招：“推窗見月”！
這是最基礎的弓步衝拳。
學徒入門學的第一課！
可這平凡無奇的一拳擊出。
異變陡生！
沒有耀眼的光芒。
沒有尖銳的嘯叫。
有的隻是一種讓空間都為之扭曲、塌陷的恐怖壓力！
空氣在他拳鋒前方被極致壓縮。
形成一片肉眼可見的、半透明的、凝實如琉璃般的氣牆屏障！
段正淳拚儘全力射出的四道銳利一陽指氣。
撞在這堵無形的、沛然莫禦的氣牆上。
發出一連串如同燒紅烙鐵浸入冰水的“嗤——嗤——”爆鳴！
金紅光芒瞬間黯淡、扭曲、潰散！
那足以洞穿重甲的氣勁。
竟連讓這堵氣牆微微蕩漾都做不到！
非但如此。
一股難以想象的狂暴反震力透過虛無的空氣。
如同無形的巨錘。
狠狠砸在段正淳的雙手之上！
“呃啊——！”
段正淳隻感覺雙腕劇震。
仿佛被萬斤巨力正麵碾壓！
十根手指傳來一陣令人牙酸的密集脆響！
哢嚓！
哢嚓！
哢嚓！
哢嚓！
他拚力激發指勁的食指、中指首當其衝。
指骨瞬間彎折成詭異的角度。
皮開肉綻！
緊接著。
巨大的力量沿著手臂瘋狂湧入。
將他整個人如同敗絮般狠狠向後掀飛。
口中鮮血狂噴！
而就在段喬一拳震碎段正淳指骨、將其轟飛的瞬間。
段正明那凝聚畢生功力的絕殺一指也已到了！
那金紅色的光球。
蘊含著帝王傾國一怒的力量。
狠狠點向段喬的心臟！
段喬臉上依舊是那副狂妄到極致的淡漠。
他甚至沒有再用拳頭去硬接那足以熔金斷玉的指芒。
太祖長拳第二招：“倒拽九牛尾”！
他僅僅做了一個後撤半步的動作。
同時那隻剛剛打飛段正淳的右掌。
極其隨意地變拳為掌。
掌心向外。
朝著已到胸前的金紅光球。
不緊不慢地向外一推、一拂！
動作簡單得如同在拂去肩頭的塵埃。
但這看似輕柔的一拂掌。
其蘊含的力量。
卻是段正明做夢也無法想象的！
當段喬的手掌邊緣與段正明那凝聚到極致的一陽指罡接觸的刹那——
“轟——！”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
隻有一種沉悶到令人窒息的、仿佛空間本身被壓碎的聲音！
段正明那金紅刺目的、凝練無比的光球。
在段喬手掌邊緣三尺開外。
就遭遇到了一層無形卻堅不可摧的屏障！
那屏障中蘊含的力量並非銳利鋒芒。
而是如同整個大地、整座山嶽般的至重至剛！
光球劇烈顫抖、瘋狂壓縮。
光芒瞬間被這恐怖的絕對力量擠得黯淡、變形！
僅僅僵持了不到百分之一息！
“喀嚓——嘣！”
一聲異常清晰刺耳的斷裂聲！
段正明右手的食指。
承載著那狂暴指罡的部位。
竟是承受不住這股無與倫比的逆向擠壓反震之力！
先是包裹指尖的真氣罡罩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炸開！
緊接著。
那根灌注了全部內力、堅逾金鐵的食指。
竟在段正明自己驚恐絕望的目光中。
從指關節最尖端開始。
一節節地、寸寸炸裂、粉碎！
骨屑混合著血肉瞬間爆開！
巨大的力量沿著他的手臂、肩膀狠狠撞入五臟六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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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段正明比段正淳更慘！
右臂軟軟垂下。
鮮血和碎骨從崩斷的食指處噴濺而出！
他渾身如同散了架。
五臟六腑仿佛被顛倒了過來。
整個人如同被巨浪拍擊的礁石。
悶哼著倒飛出去。
重重摔在禦階之下。
與同樣滾倒在地、雙手指骨折斷、痛苦哀嚎的段正淳滾作一團！
僅僅兩招！
僅僅兩個最基礎的太祖長拳動作！
金鑾殿內。
死寂無聲。
唯有濃鬱得化不開的血腥味中。
段正明、段正淳兩兄弟躺在冰冷的金磚之上。
發出壓抑不住、卻虛弱至極的痛苦呻吟。
他們的手指。
象征著大理段氏至高榮耀與武學根基的“一陽指”的手指。
段正明斷了食指。
段正淳十指幾乎全廢。
扭曲變形。
骨茬刺破皮肉。
鮮血淋漓。
再也無法凝聚哪怕一絲指力。
曾經尊貴無雙的兩位王爺。
此刻如同兩條被踩碎脊梁骨的垂死之犬。
隻能徒勞地抽搐、嘔血。
連抬頭的力氣似乎都已失去。
段喬緩緩收回手掌。
隨意地在衣袍上擦了擦。
仿佛剛才那驚天動地的碾壓。
隻是隨手拍死了兩隻惹人厭煩的飛蚊。
他看都懶得再看地上的“伯父”與“父親”一眼。
目光重新投向那張空懸的龍椅。
他周身那如同洪荒巨獸般令人窒息的磅礴氣息。
在金鑾殿內無聲地鼓蕩。
將滿地狼藉和絕望呻吟襯托得如同地獄般的背景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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