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無恥到極點、又帶著赤裸裸炫耀和挑釁的話語,饒是以慕容龍城百年的養氣功夫,也被氣得眼前發黑,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他枯瘦的手指指著鳩摩智,氣得渾身發抖,卻硬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跟這種不要臉的小人鬥嘴,簡直是自取其辱!
慕容龍城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幾乎要爆炸的怒火。
他那幽綠的目光,緩緩掃過下方嚴陣以待的遼國大軍,掃過高台上緊張注視的阿朱、趙福金、李青蘿,最後落在地上痛苦抽搐的兒子和孫子身上。
殺!
殺光眼前所有人泄憤?
對他而言,並非難事!
那些所謂的精銳士兵,在他眼中不過是插標賣首的土雞瓦狗,再多也無用!
真正能限製他的,隻有同樣境界的高手。
如今李秋水和天山童姥已重傷,失去威脅。
他若全力出手,這皇宮之內,無人可擋!
但是……殺了他們又如何?
慕容博和慕容複必死無疑!
蕭峰……那個身負逆天神功的小子,還沒有找到!
他一日恢複,便是心腹大患!
自己與他一戰,勝負猶未可知,甚至……凶多吉少!
若自己敗亡,慕容博和慕容複又已死……
慕容家……就真的絕後了!
自己縱然能苟活,年逾百歲,氣血枯敗,早已無法再誕育子嗣……
百年忍辱,光複大燕的執念,慕容氏的血脈傳承……難道就要在自己手中徹底斷絕?
他慕容龍城,豈能成為慕容一族千秋萬代的罪人?!
這個念頭如同冰冷的枷鎖,死死地套住了他。
那足以毀天滅地的殺意,如同潮水般緩緩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和……妥協。
天山童姥敏銳地捕捉到了慕容龍城眼神的變化,她強忍著內腑的劇痛,稚嫩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冰冷,打破了僵局:
“慕容龍城!帶著你的兒子和孫子,滾!”
“他們身上的生死符,十五日之後,自會消散!這十五日內,隻要你們龜縮起來,不來惹是生非,便無性命之憂!”
她頓了頓,嘴角勾起一絲帶著血腥味的、冰冷的嘲諷,“當然,若你在這十五日內,膽敢反悔,再踏足大遼一步……哼!姥姥我拚著傷勢加重,也有把握在千裡之外,引動符力,讓他們父子二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什麼?!十五天?!”地上的慕容複聞言,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不顧劇痛,嘶聲尖叫起來,“妖婦!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萬一十五天後這鬼東西還在呢?!你想騙我們先祖離開,然後再害死我們?!”
他眼中充滿了恐懼和懷疑。
慕容複這愚蠢至極、色厲內荏的質問一出,在場的所有高手——重傷的李秋水、冷眼旁觀的鳩摩智、高台上的阿朱等人,甚至包括地上痛苦抽搐的慕容博,眼中都不約而同地閃過一絲……鄙夷和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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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童姥和李秋水更是直接嗤笑出聲,連看都懶得再看慕容複一眼。
天山童姥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坨不可名狀的穢物。
李秋水更是毫不掩飾地低語嘲諷:“難怪慕容家百年不成事……後繼無人,蠢鈍如豬!”
慕容博聽著兒子的蠢話,感受著周圍那無聲的鄙夷,氣得又是一口鮮血噴出,心中悲憤欲絕!
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蠢材!
以先祖通天徹地的武學修為,十五天時間,就算生死符再詭異,也足夠他老人家研究透徹,將其化解了!
這妖婦敢說十五日消散,恰恰是給了我們生路,也是她給自己留的台階!
這淺顯的道理,在場的高手誰人不懂?
偏偏自己這兒子……
慕容博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慕容龍城那枯槁的臉上,肌肉再次劇烈地抽搐了一下。
他看著地上那個不成器的孫子,眼中最後一絲猶豫也徹底化作了冰冷的失望和……一種認命般的決斷。
他不再言語。
甚至不再看鳩摩智那令人作嘔的嘴臉。
更不屑於再看地上那兩個讓他顏麵儘失、此刻如同廢物般的後輩。
他隻是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出現在慕容博和慕容複身旁。
枯瘦如柴的手掌淩空一抓,一股無形的吸力將痛苦抽搐的兩人如同拎小雞般提了起來,夾在肋下。
整個過程,快得如同幻影。
他沒有再看任何人一眼,仿佛多停留一刻都是莫大的恥辱。
那佝僂的灰色身影,夾著兩個不成器的子孫,化作一道模糊的灰線,瞬間撕裂了夜空,消失在皇宮之外沉沉的黑暗之中。
隻留下滿地狼藉、濃重的血腥味,以及一片死寂的戰場。
天山童姥和李秋水直到那恐怖的氣息徹底消失在天際,才終於支撐不住,同時噴出一口鮮血,身體搖搖欲墜。
但兩人眼中,卻都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以及……對未來的凝重。
慕容龍城,終究還是走了。
但這份暫時的和平,是用重傷和巨大的隱患換來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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