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內,飯菜漸涼。
木婉清放下筷子,輕聲說:“我吃飽了。”
她食量本就不大,加上心事重重,更是容易飽腹。
蕭峰看了看桌上剩餘的菜肴,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道:“我這才剛墊了個底。”
他這身體正處於“一天一年”的飛速成長期,對能量的需求極大,胃口自然也大得驚人。
見窗外月色已然皎潔,蕭峰體貼地說道:“天色不早了,你今日受了驚嚇,又受了傷,該早些休息。”
“我已讓掌櫃準備了上好的客房,熱水應該也備好了,我送你過去。”
他考慮周到,安排妥當,全然是為木婉清著想。
木婉清聞言,心中微微一暖,卻又湧起一股強烈的失落。
她一點也不想一個人回那冰冷的客房,不想和他分開。
但她性子清冷被動,不知該如何表達,隻是默默點了點頭。
蕭峰將她送到客房門口,確認裡麵一切安好,便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
木婉清站在門口,看著他轉身欲走,心中頓時一空,仿佛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要離去。
她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
蕭峰對她笑了笑,便大步離開了。
他並未回自己房間,而是徑直下樓,去酒肆買了整整二十壇當地最烈的“醉明月”,又去熟食鋪切了十多斤醬香濃鬱的鹵牛肉和烤羊肉。
他打算帶著這些酒肉,去那聞名遐邇的洱海之畔,尋個清靜地方,對著天上那輪明月,痛痛快快地喝一場,吃一場,享受這難得的悠閒與自由。
他扛著酒,提著肉,心情舒暢地朝著洱海方向走去。
晚風拂麵,帶著水汽的清新,令他胸懷大暢。
然而,剛走出客棧不遠,他便敏銳地聽到身後傳來一個極其輕微、卻緊緊跟隨的腳步聲。
他疑惑地停下腳步,轉過身。
月光下,隻見木婉清依舊穿著那身月白青蘭的衣裙,俏生生地站在不遠處,低著頭,雙手緊張地絞著衣角。
看到他突然轉身,她似乎嚇了一跳,身體微微一顫。
“木姑娘?”蕭峰十分詫異,“你怎麼跟來了?不是讓你休息嗎?”
木婉清抬起頭,露出的那雙眸子在月光下閃爍著羞澀與慌亂。
她似乎鼓足了極大的勇氣,聲音細若蚊蚋,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喬…喬遠……其實……其實我也沒吃飽……”
話一出口,她立刻低下頭,連那白皙的耳垂都瞬間變得通紅,仿佛這句話用儘了她所有的力氣。
她哪裡是沒吃飽,分明是舍不得與他分開,寧願撒謊也要跟來。
蕭峰愣住了。
他看著眼前這個羞澀得幾乎要縮起來的少女,這與他記憶中那個原著裡動不動就要打要殺、冷若冰霜的木婉清形象,簡直判若兩人!
這突如其來的嬌羞和笨拙的借口,讓他一時竟沒反應過來。
但他隨即心中了然,不由得莞爾。
這姑娘,怕是獨自一人覺得孤單害怕,又或者是……
他想到了那個誓言,心中微微一動。
“哦?沒吃飽?”蕭峰壓下心中的笑意,故作嚴肅地點點頭,“那正好,我買了這麼多酒肉,正愁一個人吃不完。”
“走吧,一起去洱海邊,月色正好,邊吃邊聊。”
聽到蕭峰沒有拆穿她,反而邀請她同行,木婉清心中頓時鬆了口氣,隨即湧上一股巨大的欣喜。
她連忙點頭,快步走到蕭峰身邊,依舊不敢抬頭看他。
兩人並肩來到洱海邊。
月色如水銀瀉地,灑在波光粼粼的湖麵上,碎成萬千銀鱗,美得如同仙境。
遠處蒼山的輪廓在夜色中顯得朦朧而神秘。
蕭峰找了一處乾燥平坦的草地,毫不講究地席地而坐,將酒壇和肉食放在中間。
他拍開一壇酒的泥封,濃鬱的酒香立刻彌漫開來。
他仰頭便灌了一大口,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又撕下一大塊牛肉,大口咀嚼起來,豪邁不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