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的陰鷙幾乎要凝成實質。
今日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蕭峰活著離開萬劫穀。
康敏站在人群後。
穿著一身豔麗的紅裙。
原本還帶著幾分看戲的慵懶。
可在看清山頂那道身影的瞬間。
整個人如遭雷擊。
腳步踉蹌著後退半步。
幸好扶住身邊的樹乾才站穩。
她怔怔地望著那個如同天神般屹立於山巔的白袍青年。
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
不由自主地狂跳起來。
一股熱流從心底湧遍全身。
混雜著敬畏、癡迷,還有難以言喻的悔恨。
她想起昨夜,慕容複還在她身邊。
因嫉妒蕭峰而癲狂。
靠著幻想“日後登基稱帝”來維持自尊。
那般小家子氣,那般可笑。
可眼前的蕭峰,光芒萬丈,霸氣天生。
即便麵對萬千人馬,也依舊從容不迫。
那份氣度,那份實力。
是慕容複一輩子都學不來的。
康敏忽然明白。
自己內心深處,從未真正放下過對這個男人的渴望與愛慕。
當年在杏子林,她便被蕭峰的英氣吸引。
隻是這份愛慕,後來被蕭峰的“無視”、被現實的誘惑扭曲。
變成了如今的嫉恨與恐懼。
此刻再看,才知自己當初的選擇,竟是錯得如此離譜。
囚車被兩名慕容氏護衛推著,停在軍陣前方。
囚車內的蕭遠山,原本靠著欄杆閉目養神。
渾濁的老眼中滿是疲憊與滄桑。
可當那道白袍身影出現在山頂時。
他猛地睜開眼。
眼中瞬間爆發出驚人的光彩。
像枯木逢春般,充滿了無與倫比的自豪與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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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子前傾,死死盯著山頂。
嘴唇顫抖著,想說什麼,卻又哽咽著說不出口。
那是他的兒子!
是他蕭遠山的血脈!
是他當年以為早已夭折。
卻在逆境中長成這般英偉、這般強大的兒子!
可這份自豪隻持續了片刻。
便被濃濃的擔憂取代。
他眉頭緊緊皺起,渾濁的眼中泛起血絲。
峰兒太托大了!
下方有宋軍,有慕容家的高手。
還有那麼多江湖人。
他獨自一人站在山頂,獨對天下。
真的能應付得來嗎?
萬一慕容龍城用自己和段喬要挾。
峰兒該怎麼辦?
蕭遠山旁邊的囚車裡。
段喬則是激動得渾身顫抖。
雙手緊緊抓著囚車的欄杆,指節都泛了白。
若非鐵鏈鎖著四肢,身在囚籠。
他幾乎要直接跪地叩拜。
他仰著頭,眼中滿是狂熱至極的崇拜。
目光緊緊黏在山頂的蕭峰身上。
嘴裡喃喃自語,聲音不大,卻帶著無比的堅定。
“師傅……我就知道……您一定能來的!”
“您是天神下凡!”
“這些土雞瓦狗,這些跳梁小醜,怎會是您的對手!”
“他們抓我和蕭伯父,根本就是自尋死路!”
他先前被囚禁時的恐懼、不安。
此刻都煙消雲散。
隻剩下對師傅的絕對信任。
在他心裡,蕭峰隻要站在那裡。
就沒有破不了的局,沒有打不過的敵人。
就連慕容龍城。
這位活了百餘歲、曆經數朝更迭。
自詡早已勘破武學至境的老牌大宗師。
在蕭峰的目光淡淡掃過他周身時。
心中也是陡然一沉。
像是被一塊巨石砸中,連呼吸都漏了半拍!
他活了這麼久,見過的高手不計其數。
可從未有過這般感覺。
一股無形無質,卻又真實不虛的“勢”。
從山頂緩緩壓下。
帶著天地自然的厚重。
竟讓他這位站在武林頂端的人。
都有種置身下風、被人俯視的憋悶感。
連周身的內力流轉,都似乎慢了幾分。
“不好!”
慕容龍城心中猛地一凜,臉色瞬間變得嚴肅。
到了他和蕭峰這種絕頂境界。
武功招式、內力深淺早已相差無幾。
此刻的氣勢交鋒,才是最關鍵的。
有時哪怕隻是一絲心態上的差距。
都能直接影響勝負生死。
此刻他站在平地,蕭峰立於山頂。
先天便被壓了一頭。
若任由這種“被俯視”的心態持續下去。
等會兒真的交手。
恐怕會因為這細微的差距,一步步落入下風。
甚至釀成大禍!
絕不能如此!
慕容龍城眼中精光驟然爆射。
猛地深吸一口氣,丹田內力瘋狂運轉。
一聲悠長清越的長嘯驟然響起。
聲音穿透雲霄,帶著他百年修為的霸道。
試圖衝散蕭峰那股壓製性的氣勢。
嘯聲未落,他身形驟然拔地而起。
如一隻振翅的巨鶴。
掠過下方密密麻麻的軍陣。
衣袍在空中劃出一道淩厲的弧線。
最後穩穩落在中軍那杆最高、最顯眼的帥旗旗杆頂端!
旗杆被他的體重壓得微微晃動,旗幟獵獵作響。
可他卻穩如磐石。
雙腳如紮根般踩在旗杆上。
衣袂飄飛,須發隨風揚起。
總算在“高度”上,與山頂的蕭峰形成了分庭抗禮之勢。
那股被壓製的憋悶感,才總算衝散了不少。
他穩住氣息,喉結滾動。
對著山頂的蕭峰。
將早已商議好的“大軍陣前交換人質”的計劃大聲說出。
每一個字都咬得極重,言辭鑿鑿。
既強調了“蕭遠山與段喬在我手中”的優勢。
又刻意擺出“講道理、給台階”的姿態。
仿佛自己才是占儘道理和先機的一方。
然而,山頂的蕭峰。
隻是垂著眼,淡漠地聽著。
臉上沒有絲毫波瀾。
仿佛慕容龍城說的不是關乎親人安危的計劃。
隻是一段無關緊要的廢話。
他甚至懶得去深思這計劃背後是否有陰謀。
是想趁機偷襲,還是想拖延時間調兵?
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這些算計都顯得格外蒼白。
根本不值一提。
他緩緩抬起頭。
俯視著下方如臨大敵、氣息緊繃的萬千人馬。
以及旗杆上那個須發皆張、刻意維持著氣勢的老者。
聲音依舊平靜,沒有絲毫起伏。
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像驚雷般清晰地傳遍四方。
“將我爹和段喬,安然送入穀中。”
“屆時,我自會放人。”
說完,根本不理會慕容龍城是否同意。
也不管穀外眾人有何反應。
身形微微一晃。
便如先前那般,像一片無牽無掛的白雲。
悠然飄落而下。
穿過山穀的風聲。
重新回到了那幽深的萬劫穀中。
沒過多久,湖畔便又傳來青竹魚竿落入水中的輕響。
他竟真的回去,繼續釣那尾被驚擾的遊魚去了。
穀外,一片死寂。
宋軍士兵僵在原地。
武林人士麵麵相覷。
慕容氏的人更是大氣都不敢喘。
隻有旗杆上的慕容龍城。
臉色鐵青得如同鍋底。
雙手緊緊握著旗杆,指節泛白。
隻覺得自己剛才那番精心準備的言辭。
那番刻意維持的氣勢。
都像是全力一拳打在了空處。
連一絲回響都沒有。
蕭峰的回應,簡單得隻有一句話。
霸道得不容反駁。
卻又仿佛理所當然。
仿佛對方要的從來不是談判。
隻是通知。
通知他們“該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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