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龍城爆體而亡的刹那。
刺目的血霧如炸開的晚霞。
在半空凝滯了足足三息。
猩紅的顆粒簌簌落下。
沾在宋軍士兵的甲胄上。
像極了凝固的血珠。
這是江湖傳說中“以氣化形”的頂尖高手最後的餘溫。
卻讓數萬宋軍陷入了死寂。
前排的士兵握著長槍的手開始發抖。
槍尖在無風的戰場上微微顫動。
映出他們眼底的絕望。
後排的人踮著腳往前望。
隻看見那片血霧緩緩下沉。
仿佛連空氣都被染成了令人窒息的紅色。
“將士們！”
一聲驚雷般的怒吼突然撕裂寂靜。
種師道猛地拔出腰間佩劍。
劍刃劃破空氣時發出尖銳的嗡鳴。
這位年近六旬的宋軍主帥。
鬢角早已染霜。
此刻卻須發皆張。
額角的青筋如蚯蚓般凸起。
他將佩劍高舉過頭頂。
陽光落在劍身上。
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
堪堪刺破了籠罩全軍的絕望：
“為國殉職，馬革裹屍，乃軍人天職！”
“蕭峰惡賊雖強，擊殺慕容老前輩必已真氣耗儘！”
“他隻有一人！我等十萬大宋兒郎，何懼之有？！”
話音未落。
種師道翻身上馬。
棗紅色的戰馬揚起前蹄。
發出一聲悲憤的嘶鳴。
他雙腿夾緊馬腹。
手中長劍直指前方虛空而立的蕭峰。
聲音裡滿是決絕：
“隨我衝鋒！以血薦軒轅，堆也要堆死此獠！殺——！！”
馬蹄聲率先響起。
如同重錘砸在凍土上。
一下下敲在每個宋軍士兵的心上。
被主帥的悲壯點燃的熱血。
終於壓過了對蕭峰的恐懼。
前排的步兵率先邁步。
沉重的鎧甲碰撞聲連成一片。
像極了奔騰的浪潮。
騎兵緊隨其後。
馬刀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密密麻麻的人影如同移動的城牆。
朝著蕭峰的方向湧去。
就連那些原本縮在軍陣後的中原江湖人士。
也被這股“同歸於儘”的氛圍裹挾。
有的握緊了腰間的短刀。
有的抽出了背後的長劍。
嘶吼著混雜在士兵中往前衝。
有人是想趁亂報仇。
有人則是被“擊殺蕭峰”的虛名衝昏了頭腦。
隻想著能分一杯“武林神話”的功勞。
可就在這股洪流即將奔湧至蕭峰身前時。
遼軍陣中突然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
“陛下神威！”
“陛下斬了慕容老賊！”
十萬遼軍將士不約而同地舉起兵器。
長槍如林，馬刀似雪。
黑色的鎧甲在陽光下泛著冷硬的光。
領軍大將蕭餮乾勒住戰馬。
手中的長刀直指宋軍方向。
刀刃上寒光閃爍。
他轉頭望向虛空裡的蕭峰。
眼神中滿是狂熱的崇拜：
“全軍聽令！前鋒營隨我衝鋒，護衛陛下！”
“其餘各部，結陣保護皇後、貴妃！”
“護衛陛下！殺！！”
遼軍的怒吼如同海嘯般席卷戰場。
前排的前鋒營士兵已經翻身上馬。
馬蹄聲密集得像是暴雨落在屋頂。
黑色的騎兵方陣如同移動的鋼鐵洪流。
眼看就要迎著宋軍發起反衝鋒。
他們要護著那位徒手斬殺頂尖高手的帝王。
要讓這群敢冒犯天威的宋軍付出血的代價！
“止步！”
就在兩股洪流即將對撞的千鈞一發之際。
一道平靜卻帶著無上威嚴的聲音。
如同驚雷般炸響在每個遼軍將領的腦海裡。
虛空而立的蕭峰緩緩抬手。
周身的金光如同流水般內斂。
露出他玄色的龍紋錦袍。
那是遼帝的朝服。
此刻卻被他穿出了睥睨天下的氣勢。
他的目光掃過下方蠢蠢欲動的遼軍。
語氣沒有半分波瀾。
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朕一人足矣！”
他看得分明。
宋軍雖眾，眼底卻藏著怯意。
不過是被主帥的悲壯強撐著。
而他麾下的遼軍。
是未來要隨他踏平四方、統一天下的精銳。
豈能在這種必勝之局裡折損？
這些遼國勇士的命。
要留著打更硬的仗。
要留著護更大的疆土。
話音未落。
蕭峰的身影突然一晃。
不是輕功的騰挪。
而是如同流星劃破夜空般的瞬移！
眾人隻覺得眼前一花。
原本還在數十丈外的身影。
瞬間便出現在宋軍衝鋒的洪流前方。
他的目光如同寒星。
精準鎖定了衝在最前的種師道。
沒有半句廢話。
右掌緩緩抬起。
掌心凝聚起一團金色的光芒。
那光芒越來越盛。
竟隱隱傳出龍吟之聲！
“亢龍有悔！”
蕭峰低喝一聲。
右掌猛地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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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凝練到極致的金色龍形掌力。
如同活過來的神龍。
張著血盆大口。
帶著震耳欲聾的龍吟。
後發先至地跨越了數十丈距離。
空氣被掌力撕裂。
發出尖銳的呼嘯。
連陽光都仿佛被這道掌力逼退。
天地間隻剩下那道耀眼的金色。
以及令人心膽俱裂的龍吼。
“嘭！！！”
巨響炸開的瞬間。
沒有慘叫，沒有掙紮。
所有宋軍士兵都僵在了原地。
眼睜睜看著他們的主帥種師道。
連同他身旁數十名精銳親兵。
在那道金色掌力下如同被烈日照射的雪人。
甲胄瞬間化為粉末。
血肉直接汽化。
隻留下一團更加濃鬱的猩紅血霧。
如同炸開的血色煙花。
猛地向四周擴散。
灼熱而腥鹹的血珠如同暴雨般落下。
劈頭蓋臉地淋在緊隨其後的數百名宋軍士兵臉上、身上。
溫熱粘稠的觸感順著臉頰滑落。
濃鬱到令人作嘔的血腥氣鑽進鼻腔。
瞬間將他們因衝鋒而沸騰的熱血。
澆得一片冰涼。
衝鋒的宋軍前鋒。
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
原本奔騰的勢頭猛地一滯。
最前排的士兵僵在原地。
臉上還掛著未乾的血珠。
眼神裡滿是驚恐。
仿佛連呼吸都忘了。
後排的人還在往前湧。
卻被前排的人擋住。
擁擠的人群裡響起慌亂的叫喊。
卻沒人敢再往前邁一步。
“降者不殺！”
就在這死寂的瞬間。
蕭峰的聲音再次炸響。
如同九天雷霆。
清晰地烙印在每個宋軍士兵和江湖人士的靈魂深處。
這四個字沒有半分怒意。
卻帶著不容抗拒的意誌。
像是一雙無形的手。
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嚨。
可十萬大軍的衝鋒慣性何等巨大。
後排的士兵根本看不見前方的慘狀。
還在慣性和混亂中往前推擠。
有人甚至嘶吼著“殺了蕭峰”。
卻沒發現自己的聲音早已發顫。
蕭峰眼神一寒。
不再多言。
他深吸一口氣。
胸腔微微起伏。
體內磅礴如海的內力瞬間爆發。
周身的空氣開始扭曲。
連遠處的雲層都被這股氣息吹動。
緩緩向兩側散開。
更驚人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