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鳩摩智的氣息徹底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裡。
快要耗儘了所有力氣的蘇信,晃蕩了一下,背在身後的手都在顫抖。
江玉燕見狀,無比心疼的想扶他。
蘇信強撐著一口氣對江玉燕說道:“不用。”
大和尚雖然走了。
可還有三個錦衣衛在這裡。
起初蘇信本想借鳩摩智的手,打發了這三個錦衣衛。
但他那時候是冒著慕容家的身份。
葉二娘在江湖上也算是有名的高手。
他對付不了,還在情理之中。
可身為慕容家的人,要是連三個錦衣衛都對付不了。
鳩摩智必然會懷疑他的身份。
蘇信便沒有提這茬。
如今。
鳩摩智走了。
殺白亮時,江玉燕的劍法已經暴露了,萬花樓的案子是他們乾的。
此刻紀曉芙重傷。
江玉燕耗儘內力。
如果他再露出頹然之色。
誰知道錦衣衛三兄弟會不會趁火打劫?
蘇信雖知曉這沈煉三人不是什麼惡徒,但他也不敢去賭人性,隻得強撐著沒事的模樣,朝他們三人拱了拱手。
“多謝三位官爺出手相助。”
沈煉三人受的傷,比蘇信三人輕的多。
此時都已經用過藥。
行動無礙。
沈煉聞言也對蘇信回了一禮。
然而除了他以外。
盧劍星還有靳一川看向他們的目光都有些危險。
尤其是盧劍星。
不願做惡,致使家境貧寒,沒有銀子去繼承父親的官位。
而現在的他看到了一個機會。
朝廷很重視福州城的案子。
隻要他抓住蘇信江玉燕,這番功勞一定能讓他升上百戶。
盧劍星的手慢慢摸向腰間兵刃。
注意到他的動作。
蘇信心頭一寒。
也是眼神示意起了江玉燕,紀曉芙兩女。
她們倆個帶著楊不悔,靠在了蘇信的身邊。
江玉燕此時已經恢複了一點內力,隨著盧劍星一點點抽出刀來,她也握緊了長劍。
兩邊的氣氛,凝結到了極點。
隻要有人先拔兵刃,必會血拚上一場。
夜風吹動樹梢,幾片落葉飄落。
就當兩邊刀劍即將出鞘之際。
沈煉抓住了盧劍星的手。
站出來道:“蘇兄弟,可否與沈某單獨聊聊。”
江玉燕紀曉芙,都對錦衣衛有偏見,覺得他們再用用陰招,不想讓蘇信去。
蘇信鬆了口氣微笑著安撫起了兩人。
“無事,我去去就來。”
“請。”,沈煉邁開大步,走在前。
蘇信跟在他身後。
兩人走到了五六丈外的一處林子裡。
走在前麵的沈煉,突然抽刀轉身一氣嗬成。
繡春刀閃爍著冷光的刀尖,距離蘇信的鼻尖不足一寸。
沈煉冷冷的道:“萬花樓的案子,是你們做的?”
蘇信道:“不錯,是我們。”
沈煉奇怪道:“你不害怕?”
蘇信頗有些無語的伸出一根手指,撇開麵前的刀尖,“你若是想動手,剛剛大可以跟盧劍星一擁而上,何必脫褲子放屁,叫我到這裡來。”
“你還真是好膽識。”
沈煉笑了一聲,將刀收了回去。
蘇信道:“所以該我問了,你為什麼不抓我們?這可是盛大官發大財的機會。”
沈煉沉默了片刻才開口。
“坊間傳言,兩個月前也就是福威鏢局滅門那些天,有一對受儘了折磨的情侶從萬花樓中逃了出去,為此萬花樓的東家氣的打死了七八個下人。”
“我想那一對情侶,便是你跟江小姐吧,你根本不是什麼慕容家的人。”
“後麵你們不知因為什麼機緣巧合,拿到了辟邪劍,譜練成了一身驚世駭俗的武藝,去萬花樓報了仇。”
“死在萬花樓的四人裡,老鴇女仆兩人逼良為娼該死,兩個販賣婦女兒童的伢子更該死。”
“我如何抓你們?”
見沈煉說這番話時,神情蕭索,眉宇之間卻有一股無處發泄的戾氣,既是痛恨又是無力。
蘇信當即就明白了。
這沈煉不抓他跟江玉燕,不隻是因為紅娘四人該死,還是因為心上人周妙彤。
周妙彤深陷教坊司。
沈煉沒有錢為其贖身,也沒有本事像蘇信一樣拔刀搶人。
如今放走蘇信,也像是放走了他自己。
蘇信出言道:“婆婆媽媽!想做什麼便做什麼!隻要脫下這身飛魚服,你何事做不得?”
被說穿了心事的沈煉愕然大驚,“你莫非真有神鬼之能不成?”
隨即想起這少年在鳩摩智麵前,談笑風生的樣子,他又不覺得驚奇了。
少有在人麵前袒露心事的沈煉苦笑道:“皇城不是福州。”
“教坊司不是萬花樓。”
“周……”
周妙彤不是江玉燕這句話,他沒有說出來。
蘇信也不再多勸。
他不願意占彆人便宜道:“你放過了我,我也算是承了你的恩情,我這個人最不習慣欠人情。”
“白亮還有鄭源的屍體,你們可以好好搜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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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能找到一些好處。”
沈煉道:“你怎麼知道?”
蘇信道:“我偷襲他們兩人時,鄭源第一時間把白亮推了出去擋了劍,可見兩人的交情並沒有到達舍身取義的地步。”
“鄭源依然還願意救白亮,那就隻有利誘一種可能了。”
“估計還得是不少錢。”
蘇信說的有幾分道理,但也隻是猜測,所以沈煉沒有當回事,隻到一句知道了。
蘇信見他不信。
聳聳肩,也不再多說什麼。
說完話的兩人一前一後從林子裡出來。
江玉燕紀曉芙,見蘇信沒事都鬆口氣。
沈煉跟盧劍星靳一川說了什麼後,兩人歎息一聲,也是隻能點頭答應。
原來五十多人的營地,沒幾個活口了。
到處都是屍體。
雖然已經埋了,但陰氣太重也沒法住了。
錦衣衛三兄弟騎上了馬,帶上白亮的屍體,臨走前,沈煉想了想蘇信的話,還將鄭源的屍體順手給帶上了。
跟蘇信等人告辭後,三個錦衣衛先一步離去了。
等他們的馬蹄走遠。
蘇信等人算是徹底安全下來了。
江玉燕鬆開了長劍。
紀曉芙懸著的心也放下了。
而強撐到了現在的蘇信,猝然吐出一大口血來!
兩眼一黑,栽倒在地。
“蘇大哥!”
“蘇小弟!”
兩女急忙扶住了他。
蘇信成了紀家內功,練出了內力,在葉二娘那一刀下護住了要害。
可依舊傷的極重。
刀氣入體,再加上應對鳩摩智還有三個錦衣衛,強撐了那麼久。
現在隻剩下最後一口氣了。
快要油儘燈枯的他,雙眼黑到什麼都不看見了,強撐著最後一口氣道:“小無相功至寶,收好。”
“快走,趕緊逃命。”
鳩摩智武學成就高深。
辟邪劍譜裡的弊端,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用小無相給換了一本隻有太監才能修行的劍法,等鳩摩智這發現後,怕是會氣死。
氣急攻心之下。
說不定會不顧慕容博,追上來。
蘇信說完便昏死了過去。
江玉燕紀曉芙知道蘇信是為了救大家的命一直強撐到現在,都是忍不住落淚,嚶嚶哭泣。
紀曉芙拿出峨眉山傷藥吊住蘇信的性命。
兩人片刻也不敢耽擱。
帶著楊不悔,腿腳麻利收拾了幾天的乾糧。
抱著昏死過去的蘇信進了馬車。
兩女覺也不睡了,馬不停蹄的連夜狂奔。
蘇信的傷太重了。
為了救他,江玉燕沒走原定的入川路線,而是聽紀曉芙的改道去漢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