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如雨一般噴灑。
圓滾滾的腦袋“撲通”掉到了地上。
趙敏眼中沒有半分柔弱女子的驚恐,隻有慶幸,“還好多留個心眼,將這碧血照丹青卡在了門頂上,要不然的話,還不知要出什麼事呢。”
殺了這陳獵戶母子兩人後。
趙敏心想,雖然這山中就這陳獵戶母子一戶人家,但誰知道他們有沒有什麼親戚,或者有沒有沒回家的家人?
本來還想在這歇上一晚的趙敏。
不敢在這房子裡繼續停留了。
收起碧血照丹青。
她小心避開地上的血跡,跑到主屋中,翻找出散碎銀子塞進懷裡,又找了幾件衣服。
脫去身上的蒙古羅裙換了起來。
換上漢人衣服後,她又將頭上編好的蒙古細辮解開,盤在頭頂上,戴了個帽子。
接著又從爐灶中抹了一把烏黑的灰。
塗抹在臉上。
這般女扮男裝一番,隨即將屋中的燈油灑在柴火上,又搬了幾塊柴火過來。
拖著蘇信離去之前。
趙敏往那淋著燈油的柴火上扔了一個火把。“轟”的一聲,火焰燃起,山中本就風大、乾燥。
片刻之間。
熊熊烈火就將整個山中小屋吞沒。
趙敏瞅了一眼,便不再多看,拖著蘇信趁著夜色往城中趕去,邊走邊道:“等進了城,找到那位薛神醫,就能救活你了。等你醒來,不跪著好好當牛做馬答謝我的救命之恩,我都不會原諒你。”
時間一點點過去。
太陽與月亮完成交替,明晃晃的陽光刺破黑暗。
待到清晨時分。
趙敏拖著蘇信走了幾十裡山路,終於是來到了山底下的一處小鎮子上。
昨天從陳獵戶那裡得知。
薛神醫住在離此地還有百十裡路的洛陽城。趙敏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不可能拖著蘇信一直走到。
來到這處不知名的小鎮。
她便老老實實是找了一支前往洛陽的商隊,拿出從陳獵戶家中翻到的幾兩碎銀子。
沒費多少功夫就成功加入了商隊之中。
商隊領頭的是一位四十多歲的大伯,見趙敏身子單薄,心中慈悲借了一輛暫時用不到的驢板車給她。
趙敏坐在驢板車上照顧著蘇信。
跟著商隊風餐露宿,約莫兩天後,又翻過了幾座山,終於是抵達了洛陽城外。
宋與蒙古之間接連交戰。
不少流民和邊關受災、受軍災的難民都在往洛陽這邊聚集,在城門前排起了長龍一般的隊伍。
守城的軍官們逐一檢查他們的路引子。
有路引子的才會放他們進城。
沒有的便直接扣下來。若是身強力壯,便將其抓壯丁,若是身形瘦弱的,就送去當苦力。
趙敏蘇信哪有什麼路引子。
眼看著守城的官兵就要查到他們了,趙敏心道:可不能讓這些官兵把抓去當壯丁,不然以蘇信現在的狀況,恐怕直接就被扔去亂葬崗了。
見此情形。
趙敏準備偷偷溜走,帶著蘇信先去彆處,再想辦法重新進城。
就在她準備偷跑之際。
商隊的領頭劉大伯朝她壓了壓手,而後走出商隊,上前與守城的官兵竊竊私語了一番,還往那官兵手裡塞了點銀子後。
整個車隊官兵都沒查。
官兵便揮揮手讓他們進了城。
進了這洛陽城,蘇信的命算是能保住了。
這可真是遇到好人了!
趙敏向劉大伯道謝:“多謝劉大伯!還請告知住處,日後在下定然有報。”
劉大伯笑嗬嗬道:“不算什麼舉手之勞,何談報答?出門在外難免遇到事,幫一把是應該的。我看你家兄弟傷勢頗重,你來洛陽,想必是來找薛神醫救命的吧?那薛神醫就住在洛陽城南郊的柳宗鎮上,到了那兒,隨便打聽便能找到。”
說完,劉大伯也不跟趙敏多言。
趕著商隊的馬匹繼續上路了。
趙敏對著他的背影深深一拜,帶著蘇信離開商隊後,也不敢停留片刻,繼續拖著蘇信往前走。
所幸這處城門本就是洛陽的南門。
距離南郊的柳宗鎮不算遠,而且有直通的官路。沿著官路大約拖著蘇信走了一個多時辰。
趙敏汗如雨下終於是找到了柳宗鎮。
正如劉大伯所說。
薛神醫在這柳宗鎮上十分有名,趙敏沒怎麼打聽,就找到了他家。
此時太陽高掛天空。
日頭正烈。
趙敏怕曬著蘇信,便將他搬到陰涼處躺著,隨後“啪啪啪”敲響了薛神醫家的大門,喊道:“神醫,神醫可在?有急事等著救命,還求神醫一見!”
趙敏在外麵口乾舌燥地喊了好一會兒。
才有慢吞吞的腳步聲從裡麵傳來。
“吱呀”一聲,緊閉的兩扇大門中央裂開一道縫隙,一個青衣打扮的小廝探出頭來,瞅了趙敏一眼。
見她穿著寒酸。
臉上烏黑,身材瘦小,像個沒吃飽的叫花子,小廝心中不喜,大罵道:“大中午的叫魂啊?不知道老爺們要睡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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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敏賠笑道:“抱歉抱歉,是小子不對,還求老爺莫要生氣。隻是小子的兄弟重傷重病,撐不了多少時間了,還求老爺家的神醫去給我家兄弟瞧瞧。”
開門的青衣小廝順著趙敏指的方向。
抬眼往蘇信那邊瞧了瞧。
見一個高大的男子躺在樹蔭下,便收回目光,不鹹不淡地說:“你來的不巧,我家薛神醫最近一段時間不在家,你去找彆人看吧。”
說著小廝就要關門。
趙敏急忙攔著他道:“老爺,莫急!”說著,她將身上僅剩的三錢銀子塞給那小廝。
身上就是點銅板了。
小廝掂了掂手裡的銀子,剛才刻薄的嘴臉有了變化,笑道:“你這叫花子倒也有趣。不過我剛才也沒騙你,我家神醫確實不在。你要是早來兩天,還能遇上他在家中,可惜現在他已經應了遊氏雙雄的邀約,去聚賢莊準備圍殺喬峰那個敗類了。”
聽著青衣小廝話裡話外說得詳細。
不像是在騙人,趙敏心底一沉,卻又無可奈何,趕忙再問那小廝道:“敢問小哥,那聚賢莊所在何處?”
那青衣小子得了銀子。
也多了幾分耐心,仔細地跟趙敏說了一番。
得知聚賢莊距離此處隻有三天路程後。
趙敏心裡稍微鬆了口氣。
蘇信到現在雖昏迷不醒,傷勢也一直在加重,但好在有玉娘子與移花宮邀月的兩個荷包裡放著的丹藥吊著性命。
丹藥還有五顆。
一天喂一顆,還能撐到聚賢莊。
趙敏向那小廝道了謝,不多言,拉著蘇信上路。
那小廝見趙敏身材嬌小。
拉著蘇信十分吃力,而她肩上又有傷,才拉著蘇信走了兩步,肩頭就疼得滲出血來,疼得她身體一軟倒在地上。
小廝看著不是滋味。
想了想,向趙敏喊道:“叫花子,且等等!”說著,他快步回了屋,片刻之後,從屋中拿出一個青葫蘆,拋給趙敏道:“老爺不白拿你銀子,這裡麵有些我家神醫熬製的跌打損傷藥,你先拿著路上用吧。這跌打損傷酒口服便可有鎮痛之效,你拿著路上喝。”
趙敏向那小廝再次拜謝。
那小廝也不理“砰”地關上房門,回屋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