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楚燁強行壓下心頭翻湧的氣血,目光死死鎖住陸安,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他出身萬靈幽穀,自幼便與須延天境的長老們相處,眼力絕非尋常。眼前這人,氣息沉凝如淵,殺伐之意雖隱而不發,卻如同蟄伏的太古凶獸,給他帶來的壓力,甚至超過了一些殿內長老!此人…絕非善茬!
“我?”,陸安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仿佛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拒妖關一打鐵匠而已。”
他目光掃過那群神色各異的聖地弟子,最後落在楚燁身上,帶著一種洞穿人心的銳利,“倒是你們,這陣仗…是打算把我拒妖關上下用命換來的這點家當,當‘戰利品’分了?”
楚燁沉默了。他們確實是這樣想的,甚至為此而來。但此刻,在這位煞神麵前,若敢直承其是…恐怕立時就要血濺五步!他心思電轉,瞬間換上一副“忍辱負重”的麵孔,沉聲道:“閣下修為通天,自是說一不二。我等不過是聖地之中微末弟子,豈敢違逆前輩之意?”
這話看似服軟,實則將陸安推到了“恃強淩弱”的位置,意圖為後續師門長輩介入留下口實。
啪——!!
一聲清脆響亮到令人頭皮發麻的爆鳴響起!
聲音未落,楚燁的身影就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掄中,整個人打著旋兒倒飛出去,狠狠砸進身後的人群裡,帶倒一片倒黴鬼!
人群瞬間炸開鍋!八荒戰殿的弟子慌忙扶起楚燁。
隻見楚燁半邊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高高腫起,五道清晰無比的紫黑色指印深深刻在上麵,嘴角破裂,鮮血混著幾顆碎牙淌下。
他眼神茫然了一瞬,隨即被滔天的屈辱和劇痛淹沒,捂著火辣辣的臉,難以置信地瞪著陸安——他怎麼敢?!當著這麼多聖地弟子的麵!
陸安甩了甩手腕,仿佛隻是撣掉了一點灰塵,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裝什麼無辜小白兔?都特麼是千年的老狐狸,擱這兒跟老子演聊齋呢?”
陸安目光如刀,刮過每一個聖地弟子的臉,“想要拒妖關的東西?行,兩條路:要麼,拿出真金白銀來買!要麼,拎起刀槍,滾上城頭,跟老子的人一起守關!用命來換!”
隨後陸安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極其惡劣的弧度,目光鎖定在狼狽不堪的楚燁身上:“要是既不想花錢,又怕死不敢守關,還想白拿?”
陸安指了指腳下的地麵,“來,跪下磕個頭,叫聲爹。送你些也無妨,就當打發不孝子了。”
轟!
此言一出,如同在滾油裡潑了一瓢冷水!
楚燁身後的聖地弟子瞬間炸了!
一個個麵紅耳赤,氣息狂暴,看向陸安的眼神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奇恥大辱!
這是將他們的尊嚴連同聖地的臉麵,一起踩在爛泥裡反複摩擦!
“噗嗤…”一聲壓抑不住的笑聲突兀響起,在死寂的廣場上格外刺耳。
聖地弟子們殺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向聲音來處——是璿璣星宮那個年紀最小的弟子張錦!
張錦被眾人盯著,非但不怕反而叉起腰,小臉仰得高高的,學著陸安的語氣脆生生地嘲諷道:“看什麼看?沒那個金剛鑽,就彆攬瓷器活兒!裝大尾巴狼被人一巴掌扇回原形了吧?活該!略略略~”說完還做了個鬼臉。
“你…!”一眾天驕氣得七竅生煙,卻又不敢在陸安麵前發作,憋屈得幾乎要吐血。
楚燁在同伴攙扶下勉強站穩,半邊臉腫得像豬頭,說話都漏風,但眼中的怨毒幾乎凝成實質,死死盯著陸安,聲音嘶啞:“閣下…當真要為了這一關螻蟻,與我聖地為敵?!”
這是最後的威脅,也是他最後的依仗。
陸安聞言,單手扶住插在身前的巡天刀柄,刀鋒發出懾人的嗡鳴。
身姿挺拔如標槍,陸安目光平靜地掃過眼前這群色厲內荏的“天之驕子”,語氣淡漠得沒有一絲起伏:
“暫時沒這個興趣。不過…”
陸安頓了頓,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鋒,緩緩掃過每一張憤怒而驚恐的臉,“你再敢多說一字廢話,我不保證會不會一時手癢,把你們這群聒噪的蒼蠅全拍死在這兒。到那時候…”
陸安嘴角浮起一絲冰冷的弧度,輕聲道,“才是真正與九大聖地為敵的開始。你,要試試麼?”
話音落下的瞬間,一股無形無質、卻仿佛能凍結靈魂的恐怖殺意,如同極地寒風般悄然彌漫開來!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爆發,隻有一種絕對的、漠視生命的冰冷!仿佛在陸安眼中,他們真的隻是一群可以隨手碾死的蟲子!
所有聖地弟子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如紙!包括楚燁在內,每個人都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心臟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窒息感撲麵而來!
他們囂張跋扈,但絕不愚蠢!
眼前這人…是認真的!平靜眼神下蘊含的,是屍山血海中磨礪出的、對殺戮習以為常的漠然!他真的敢!也有能力在師門長輩趕來之前,把他們全宰了!
什麼聖子身份,什麼師門榮耀,在死亡麵前都變得蒼白無力!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人群瞬間騷動起來。
幾個來自千幻蜃樓、蝕月宗的弟子,臉色變幻不定,最先承受不住這股壓力,連場麵話都顧不上說,身形一晃便化作流光,頭也不回地朝著關外急速遁去!仿佛慢一步就會身首異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