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雕花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裴老夫人拄著沉香木拐杖走出來。
老人家約莫六十出頭,滿頭銀絲梳得一絲不苟,戴著一對翡翠壽字簪。
深紫色的萬壽紋褙子襯得她威嚴十足,眉心深深的懸針紋透著不悅。
“我的雪團兒……”
話未說完,老夫人就愣住了。
她那隻對誰都愛答不理的貓,此刻正親昵地趴在沈淩瑤膝頭,眯著眼發出呼嚕聲,甚至任由那“賤婢“撓下巴!
貼身伺候的宋嬤嬤也是難以置信,不由發出驚歎。
“雪團兒還從未這般親近過老夫人以外的人呢,看來這丫頭有些本事。”
老夫人眯起眼,站在台階上,一副居高臨下地模樣,冷聲質問:“你究竟用了什麼手段?”
沈淩瑤並不慌張,而是跪直身子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奴婢不敢耍手段,隻是從前養過貓,了解它們的習性而已。”
老夫人盯著她看了半晌,突然笑得不達眼底:“倒是伶俐。”
她拐杖重重一敲青石板,語氣帶著命令。
“進來奉茶!”
“是。”
沈淩瑤抱著雪團兒起身,跟在老夫人身後走進了房門。
不遠處,廊簷陰影裡,裴臨淵撚著佛珠的手頓了頓。
……
鬆鶴堂內,沉香嫋嫋。
紫檀木的茶案上擺著一套天青釉茶具,窗外的日光透過茜紗窗欞,在青磚地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沈淩瑤跪在蒲團上,雙手捧著一盞滾燙的建窯黑釉茶盞。
縱然指尖被燙得發紅,她卻不敢鬆手。
紅秀方才遞茶時,故意將沸水濺在她虎口,此刻已經鼓起一片水泡。
沈淩瑤心中明白。
老夫人存心刁難她,所以今日她若不受些苦,隻怕以後也逃不過。
左右老夫人出出氣立立威,給她個教訓就能結束。
所以,她選擇忍下。
她垂著眼睫,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茶盞越來越燙,仿佛握著一塊燒紅的炭。
可她咬緊牙關硬挺著。
裴老夫人慢條斯理地撥弄著腕間佛珠,故意不接茶,餘光悄悄打量著沈淩瑤。
這丫頭長得倒是不錯。
可惜,出身太差。
裴臨淵是有婚約在身的,如今正妻還未進門,先從青樓買了一個暖床的。
傳出去總是不好聽的。
若是讓侯府知道了,肯定要上門質問一番。
她如今磋磨一下這丫頭,也是在變相的給侯府那邊交代。
裴臨淵這麼多年未曾近過女色,身邊兩個伺候的丫鬟都少得可憐。
她甚至擔心這個大孫子是不是有點兒問題。
如今有個暖床的丫鬟,她身為祖母,也是支持的。
畢竟,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
老夫人冷冷瞥著沈淩瑤,心裡盤算著,若這丫頭知進退識禮數,留著也無妨。
於是她開口試探:“聽說……你曾在醉仙閣待過?”
茶盞猛地一晃,熱水濺在沈淩瑤手背上。
她咬緊牙關:“奴婢......”
“砰!”
茶盞終究還是摔在了地上,滾燙的茶湯潑灑開來,在青磚地上騰起一片白霧。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