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有人來,圍觀的百姓不自覺讓開一條路。
“少、少東家……”劉掌櫃臉色刷白,拽了拽妻子的袖子。
那婦人轉身,三角眼裡閃過一絲輕蔑:“我當是誰,原來是大小姐。”
她故意把“大”字咬得極重,眼底全是輕蔑。
“這鋪子裡的事,恐怕您一個閨閣小姐不懂……”
“啪!”
一疊賬冊摔在婦人腳前,揚起一片灰塵。
沈淩瑤慢條斯理地撫平袖口褶皺:“上個月你們私吞野山參十二兩,而後以次充好,將陳年茯苓當新品售賣,上上個月更妙,竟把五兩銀子的川貝記成五十兩……”
每說一句,劉掌櫃的臉色就灰敗一分。
那婦人還要爭辯,沈淩瑤已經轉向圍觀的百姓。
“今日起,樂善堂藥價減三成。凡持有我父親所開高價藥方的,皆可來重新核價退銀。”
人群頓時嘩然。
幾個苦力模樣的漢子激動地跪下:“沈小姐菩薩心腸!上月我娘買的救命藥,花了整整半年工錢啊!”
劉掌櫃麵如死灰,突然撲上來要搶賬冊。
沈淩瑤早有防備,一個側身,那肥碩身軀直接栽進了門口曬藥的竹匾裡,當歸、川芎撒了一身。
“送官。”沈淩瑤冷冷道,早有候著的差役上前拿人。
清理完沈業的爪牙,沈淩瑤步入藥鋪內堂。
陽光透過雕花窗欞,在百子櫃上投下斑駁光影。
她伸手撫過那些小抽屜,熟稔地停在“龍腦”位置。
這是治療心疾的主藥,當年母親最常配的方子。
“東家……”新聘的年輕掌櫃恭敬候著,“這是近三年的總賬。”
沈淩瑤沒接賬本,反而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布包:“把這些藥材加到常備目錄裡。”
掌櫃打開一看,頓時瞪大眼睛:“這、這不是《千金方》裡才有的七葉一枝花嗎?據說能解百毒,但已經絕跡多年……”
“西南深山裡還有。”沈淩瑤輕聲道,“我母親留下的采藥圖上有標注。”
她走向後堂的製藥間,忽然駐足。
牆角擺著一盆不起眼的綠植,葉片呈詭異的紫紅色。
沈淩瑤?”瞳孔驟縮,不由開口問道:“這草藥哪來的
身後的小廝一臉茫然,想了想才回答:“這不是劉掌櫃去年從南疆帶回的觀賞植物……”
一陣清脆的環佩聲突然從店門口傳來。
眾人回頭,隻見一位身著湖綠色衫裙的丫鬟款款而入,發間金步搖隨著步伐輕輕晃動。
她身後跟著兩名侍衛,腰間掛著永嘉郡主府的腰牌。
“沈小姐安好。”丫鬟福了一禮,聲音清脆如黃鸝,“奴婢靈樞,奉我家郡主之命特來送帖。”
她從懷中取出一張燙金請柬,雙手呈上。
沈淩瑤接過,隻見灑金箋紙上寫著簪花小楷:「三日後西郊馬球會,恭候沈小姐蒞臨。永嘉郡主蕭玉璃謹上。」
青露在身後輕輕抽氣。
誰不知道永嘉郡主舉辦的馬球會,向來是京城貴女的爭豔之地。
沈淩瑤如今雖掌家業,但畢竟頂著“逆臣之女“的名頭。
郡主怎麼會突然邀請她!
“多謝郡主美意。”沈淩瑤合上請柬,唇角勾起恰到好處的弧度,“請轉告郡主,淩瑤定當準時赴約。”
靈樞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似乎沒料到她會答應得如此爽快且從容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