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昭武王朝君崩國滅、西平王朝一分為二,餘國君臣作壁上觀;現在,西平帝州俯首稱臣、中玄皇朝兩國並立,餘國君臣還是袖手旁觀;一旦國弱民疲之北晉王朝再步上述幾國後塵,敢問眾位大人,天焱皇朝這隻被天下諸國養大的老虎,會把獠牙利爪對準何處?”
麵對百官質疑,邊合不急不躁,再次以俱成事實之例子,問住了眾臣;見皇上和同殿文武一時無語,他拱了拱手,接著勸諫:
“如今之天焱皇朝,早已不是熒惑守心時的那個天焱皇朝,他天焱君臣一統天下之決心,誰人不知?眼下不儘早救國圖存,更待何時?難道非要等著秦夜一一攻滅他國,把刀架在我永聖臣民之脖頸上,才知道反抗嗎?”
“可畢竟此刻還與天焱互為盟友,假使我朝主動撕毀盟約,轉而結盟北晉,這豈不是授人以柄嗎?誠如信侯所說,如果秦夜統兵來戰,玄中、東極、玉衡趁機夾擊,又該如何是好?”
禮部尚書——葛應,曆來與永王交好,心疼他來回奔走於天焱、玉衡之同時,亦深知兩國之邦交盟約不易,進而挺身出列,沉聲提醒邊合。
“葛尚書放心,玉衡與東極兩國,長期不和,想要短時間內化乾戈為玉帛,幾無可能?又豈會聯兵犯我永聖?就算將二者分開來說,玉衡大半兵馬皆在其北部疆域與北晉對峙,何來多餘士卒犯我州郡?再談東極,且不論其國與我永聖尚屬盟友,縱然撕破臉皮,他君臣不去收複被玉衡所占之失地,來和我永聖爭個顏麵乾什麼?至於最新建立之玄中皇朝,自有中玄皇朝對付,大可不必多慮!”
邊合侃侃而談,算是全麵分析了永聖鄰國之軍情,以作回應。
“談遍玉衡、東極、玄中,偏偏不議天焱,豈非避重就輕?老夫隻問你,倘若秦夜興兵攻打雙盛,如何應對?”百裡鬱離冷哼一聲,同天第四次出言駁斥邊合。
“真到了那一天,侯爺視若珍寶之四方新軍,可就真正有了用武之地!馬戰、步戰不如羽營所屬,借助固若金湯之城池,總該能夠與之一較高下了吧?”一再被攻訐,忍得太多之邊合漸漸失去耐心,冷冷嘲諷。
“秦夜之能征善戰,老夫算是見識過了;傳說他在天焱朝堂與百官辯論之時,也是力壓群臣,老夫雖未親身見證,諒也不假!今日觀雙盛將軍所說,若能再在軍事造詣上更上一層樓,或許可以和秦夜一比!”司空閃攔下急頭白臉的百裡鬱離,言語之間對邊合頗具期待。
“正王讚譽,末將愧不敢當!隻盼能馬革裹屍,以報皇上!”躬身一拜,邊合說得既謙虛、又忠心。
“行了,時局如此,北晉君臣都能布局將來,我永聖朝野又何必計較一城一地之得失?身為先帝老臣、百官之首,老夫這個宰相,上不能輔佐皇上富國強兵,下不能會同百官保家衛國,終致信城之失、花州之敗、恒州之喪!實在萬死難贖其罪,懇請皇上將老臣即刻鎖拿下獄,以安國人之心!”
不得不承認,邊合年紀雖小,其分析卻是鞭辟入裡,他所提出的應對之法,亦屬解決當前危局之上上良策!果真能以困獸掙紮之花州換回恒州故地的話,那永聖不僅不用再冒東方疆域被侵之風險,而且說不定還能與北晉化敵為友,共同盟約抗衡日益強盛之天焱皇朝……想清楚這些,子車林木顫抖著身軀伏地叩首,心甘情願地做了趙逍之替罪羔羊……
“‘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我永聖皇朝立國百年,從無上將軍一職之說,若雙盛將軍能夠辦成此事,你就是我朝第一個上將軍!正王,扶一下宰相,朕絕非那種敢做不敢當之昏君庸主,更不會為了自己之君威聖顏,讓宰相替朕受過!雙盛將軍功成之日,即是朕再下罪己詔之刻……今日到此為止,都散了吧!”
喜憂參半之趙逍言畢,獨自負手離開了聖皇殿;當天下午,即有三道旨意傳出:
第一道、詔命衛將軍——赫連鑒天,暫停與北晉交兵,大軍隻需駐守聖郡即可。
第二道、詔命永王——趙無心、兵部尚書——太史令仁,放下手中一切要務,即刻還朝。
第三道、詔命雙盛將軍——邊合,連夜出使北晉文都,處置朝會所議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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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稟報右將軍,北晉大軍猛攻無花郡,天將軍不幸被俘……他寧死不降,遭軒轅長劍梟首示眾,無花郡已失……”
衝出重圍之信使言畢,即刻倒地不起;帳中諸將上前查看,已因傷勢過重,氣絕身亡……
“右將軍,天將軍一生忠勇為國,卻死在了小小無花郡,這究竟是誰的錯?他可是追隨您十數年的副將啊……”
揮手讓帳前護衛將屍體抬下安葬,遊擊將軍——羅草,捶胸頓足,高聲直言。
“困守花州一年多,經曆大小數十戰,五萬餘弟兄打得隻剩不到兩萬人……如今,就連天將軍也去了,末將不明白,我朝援軍為何遲遲不到?永都那幫文武重臣,都是乾什麼吃的?他們到底還有沒有把我們這支孤軍放在心上?”驍騎將軍——解護,滿臉質疑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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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成,已經把我軍視作棄子,任由我等自生自滅……”定遠將軍——汪康,仰天長歎,搖頭不止。
自從齊戟全軍覆沒,右將軍——童寒酥,迅速聚攏城中五萬餘羸弱兵馬應戰,堅守花州至今,已經一年有餘!期間,他窮儘畢生所學,與占有絕對優勢之軒轅長劍,打得有聲有色,不僅保花州不失,而且還伺機斬殺了軒轅長劍副將,大漲永聖軍威……
可隨著北晉將士圍城之時日越來越長、花州周邊郡縣逐步陷落、永聖士氣也愈發低沉,就連一眾將領也牢騷不斷、抱怨不休,若非童寒酥極具威望且每戰必身先士卒,恐怕這支花州守軍,早就潰散!
隻是,儘管童寒酥堅信國中救援大軍不日即到,且確實亦曾收到朝廷調動赫連鑒天來援之密信,但日盼夜盼,直到自己唯一的副將——天路,今朝命喪敵手,仍舊不見援軍之一兵一卒到來!也難怪羅草等三將出言不遜……
“你我都是軍人,當以戰死疆場為榮,哪來這麼多廢話?誰想走,本將現在就讓他走;縱使隻剩下本將一人,本將也誓死不退!”
好言相勸之法,童寒酥已經用了一次又一次,眼下再說,連他自己都難以信服了!無奈之下,唯有惡語刺激、以暴製暴。
“末將若是想走,又豈會陪右將軍血戰到今日?末將隻是提醒右將軍,我朝律法明文有定:‘凡丟城喪地者,殺無赦’!雖說實因敵我力量懸殊甚大、右將軍不得已而棄守部分城池郡縣,但國法無情,恐怕……”說到此處,羅草萬分擔憂地轉身背對著眾人,沒有再吭聲。
“我等舍生忘死的拚殺一年,為的是什麼?沒有我們,還有當下之花州嗎?哪怕是皇上,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肆意處置我等吧?那樣的話,天理何在?君威何在?”解護不服,已隱隱流露出不尊趙逍之意。
“堂堂成王獨子、皇室宗親、趙侯、左將軍——趙行卓,都能被秋後算賬,何況你我外姓小將?以皇上鐵血,縱然我等能夠撐到還朝之日,隻怕也是死路一條!還不如學那丁程,投了天焱秦夜算了!”如果說解護還懂得收斂,那汪康之言,可就顯得大逆不道了。
“一派胡言!你們也算軍中老人了,嘴上怎麼連個把門的都沒有?聽著,驃騎大將軍戰死之後,花州軍政便是以我童寒酥之命令是從,若你我承蒙上天眷顧、撐到援軍到來,所有過錯,由本將一人承擔,與諸位將軍無關;反之,若你我撐不到那一天,也該無愧於天地、無愧於皇上!你們,明白了嗎?”
掏心掏肺的說完,童寒酥上前一一拍了拍羅草三人之雙肩,眼睛裡閃爍著堅定之光芒。
羅草三人聞言,先是不約而同地相視一眼,旋即都單膝下跪,齊齊高呼:“全聽右將軍差遣,不求有福同享,但求有難同當!”
“你們……這又何必……”童寒酥一怔,心中之感動之情,一時無以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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