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了主導三國談判之天焱使團,儘管東極與玉衡亦有不少爭端急需商榷,但礙於秦夜兵鋒,兩國也不得不暫且作罷。
“荀相搭上一生賢名,以飽受詬病之誅心言論,給司寇贏扣上一個逆賊貳臣之罪名,令秦夜憤然離席……荀相為國如此,請受朕一拜。”
哥舒一創建無雙皇朝時,盛怒之下的東極朝堂,動用一切手段,無情血洗了境內之文武堂!可以說,是東極逼司寇贏等人做出選擇的。
緊接著,坐視東極剿殺文武堂在先、放任秦夜領兵複仇在後之哥舒一,則再次讓司寇贏失望至極……
有鑒於此,不管是因為看透了東極與無雙,還是受“士為知己者死”、“賢臣擇主而事”等世間共識影響,抑或是為了心中抱負,司寇贏投誠秦夜、效忠天焱,全然無可厚非。
而荀萬作為戰敗方之當朝宰相,為了給自己母國爭取餘地與變數,竟在盛大莊嚴的三國談判現場,公然羞辱備受秦夜這個天下戰神重用的司寇贏,無異於將自己推上了天下輿情之風口浪尖。
是故,知其用意、感念其恩之哥舒耀,才會在回到禦書房的第一時間,就對荀萬行了出格大禮。
“皇上九五之尊,豈能以君拜臣?”慚愧震驚之餘,荀萬連忙跪地叩首。
“西平諸葛蒼穹、中玄宗政全、永聖子車林木……這些昔日的一國宰執、曾經的宿敵對手,一個個相繼離世,荀相是否早已於不知不覺中生出了兔死狐悲之感?加之歲月流逝、時光不再,荀相是否覺得自己大限將至,進而抓住一切機會,為朕和東極做最後努力?”
楊笙大元帥戰死、二十五萬餘將士覆滅、州郡城池接連陷落,都沒有讓生性剛毅之哥舒耀紅眼……此刻麵對既是至親國丈、亦是股肱重臣的荀萬,竟一時悲苦萬分,不禁濕了眼眶。
或許,自從楊笙兵敗戰死以來,鋪天蓋地席卷而來之亡國危情、朝野罵聲,在眼前這個年輕帝君身上所承受的不堪之重,才真正釋放了萬一。
“皇上保重!”一天不曾開口之獨孤無名,置身此間場景,也不由得心中一酸,含淚叩首。
“如果事前知道楊笙那老匹夫一去不返,老臣委實應該與他小酌一杯……老臣這把老骨頭,也不知還能撐多久;不瞞皇上,老臣已經在為皇上物色我東極王朝之宰相人選了!”不願起身,荀萬老淚縱橫地說出了心中最為掛念之事。
天焱秦夜霸道、玉衡君臣陰狠、無雙朝野邪譎,窮哥舒耀與當前滿朝文武之力,尚且難以應付!一旦被視作帝國擎天柱之荀萬撒手人寰,哥舒耀實在不敢想象,還有誰能助他一起挽大廈之將傾?
“國丈……意在何人……”命數天定、陽壽有儘,縱使千般不願、萬般不舍,但個人情感與國家存亡相比,孰輕孰重,不言而喻!是故,哥舒耀強定心神,終是十分艱難地問出了口。
“極王哥舒綠葉,堪當大任。”絲毫沒有猶豫,荀萬反而欣慰推薦了聲名狼藉的哥舒綠葉。
“國丈……”
“皇上!出兵援救呂中殘部,您我東極君臣,真的錯了……這一步險棋,皇上在賭、楊笙與老臣在賭、太上皇也在賭!可是,輸了就是輸了,錯了就是錯了!”抬頭拱手打斷哥舒耀,荀萬罕見不顧君臣之禮。
“皇上要做千古明君,眼裡容不得一點沙子;楊笙與老臣樂見其成,唯有肝腦塗地輔佐!隻是,天焱素君和秦夜這對君臣,實在遠超諸國……老臣知道,這些話,老臣再不說,興許就沒今天這麼好的機會了;而其他人,除了獨孤大將軍和極王,恐怕也無人再敢說!”荀萬在獨孤無名的攙扶下起身,繼續由衷直言。
同為太上皇碩果僅存之血脈,哥舒綠葉之特殊身份,確實惹來不少猜忌。隻是,在他第一次出使天焱至今,其一路的成長改變,乃東極朝野有目共睹的。
或許,哥舒綠葉舉薦幫助永聖鄭寶到東極為官,有那麼一點不服氣的意思;但以鄭寶之心機才華,客觀地講:哥舒綠葉屬實也在為國舉賢了!
假使鄭寶一事,尚不足以說明什麼!那馳援被困三皇郡之呂中所部,放言整個東極朝堂,當時敢真正出言反對之人,也隻有獨孤無名和哥舒綠葉。
這些,一向對哥舒綠葉嗤之以鼻的老宰相都能公正品評,哥舒耀絕非昏君,又豈會不知?
不過,有哥舒一裂土自立的前車之鑒在,哪怕哥舒綠葉再是何等不世之才,哥舒耀都會心存防備。
甚至可以說:哥舒綠葉越優秀,哥舒耀之防備,隻會更強!
“皇上!您之所以願意將世州之地讓予無雙,難道不是因為哥舒上善乃同出一脈之哥舒皇族嗎?秦夜可以把皇甫凡與謝光輝這兩個天下皆知的紈絝廢物,調教成封侯拜將之風雲人物,難道皇上就不能栽培極王嗎?”看穿哥舒耀顧忌,荀萬推開獨孤無名的阻攔,大聲連問。
“大將軍,你的意思呢?”疲憊睜眼,哥舒耀沉重垂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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