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券中藏策_胡沙錄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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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券中藏策(1 / 1)

平城的雨絲裹著槐花香滲進康記布莊後堂時,陳五正把三枚狼頭銅扣拍在檀木案上。銅扣邊緣的三牙劃痕在燭火下泛著冷光,像三柄倒懸的匕首——這是他昨日在北市茶棚裡“撿”到的,茶棚夥計說,是兩個穿灰布衫的漢子爭執時掉的。

“高大人,這是柔然三牙營的標記。”他扯下濕漉漉的外袍,露出腰間被雨水浸得發亮的甜燈,“紅柳渡的商隊說,最近漠南的羊毛券突然滯銷,連烏力吉大叔的駝隊都被攔了三次。”

高允的手指撫過銅扣,青衫袖口沾了點水痕:“陳大人可記得上月互市節,柔然使者喝多了說的話?‘漢人的券比刀利,割得我們草原疼’。”他翻開案上的《漠南商情冊》,“某查了,三牙營在漠南散布謠言,說‘互市券是漢人的紙枷鎖,年底要拿牧民的草場抵債’。”

陳五的眉峰擰成個結。他上輩子做跨境電商時,最怕對手玩“信任狙擊”——先汙名化你的支付工具,再切斷你的交易鏈路。此刻盯著案頭的互市券,朱紅的太武禦印在雨幕裡像團將熄的火。

“我帶李昭去紅柳渡。”他抓起案上的佩刀,刀鞘磕在青磚上發出悶響,“把三牙營的暗樁連窩端了,謠言不攻自破。”

高允突然按住他的手腕。老學士的手骨節分明,按得陳五腕間的甜燈微微發燙:“陳大人,草原的狼最怕火,但火要燒在狼窩裡才算數。”他抽出張地圖,用朱筆在紅柳渡旁畫了個圈,“三牙營的糧秣都存放在紅柳渡西十裡的沙狐堡,他們不敢動互市券,卻敢動運券的商隊——昨夜有支康記分號的商隊在沙狐堡附近失蹤了。”

陳五的瞳孔微縮。康記商隊的暗號是“甜燈照夜路”,每輛車的車軸都刻著“康”字暗記。他摸出懷裡的甜燈,金砂在掌心凝成個“沙”字——這是穿越後甜燈第一次直接指向地名。

“高大人的意思是……”

“借失蹤的商隊做局。”高允推了推眼鏡,鏡片上蒙著層白霧,“某讓太學生扮成商隊賬房,在失蹤的貨物裡摻半車假券。假券的紙用狼毒草汁泡過,三天後會顯出血色狼頭——三牙營拿到券,必定急著去平城兌換,到時候……”

陳五的手指敲了敲案幾,嘴角慢慢揚起:“到時候順藤摸瓜,把三牙營在平城的暗樁一網打儘。高大人,您這招‘以券為餌’,比我帶刀衝沙狐堡高明十倍。”

高允的耳尖泛紅。他低頭整理案上的文書,青衫下擺掃過陳五的靴麵:“某不過是讀了些《孫子》,陳大人在懷朔鎮處理隱貨案時,用《約法》把胡漢兩邊的火氣都壓下去,那才叫‘不戰而屈人之兵’。”

雨幕漸歇時,陳五站在康記門口,望著高允的牛車消失在巷口。李昭從街角轉出來,腰間的唐刀用油布裹得嚴實:“陳大人,毒刺已經帶著假商隊出發了,車軸上的‘康’字暗記刻得比真的還深。”

陳五摸了摸甜燈,金砂在掌心散成條線——指向城北的太學。他突然想起高允今早說的話:“假券要做得像,得讓三牙營的人相信,康記真會用草場抵債。”而太學裡,正住著個從南朝來的“經學博士”周顯,上個月還向高允請教過《胡漢互市約法》。

“李昭,跟我去太學。”他翻身上馬,“找周博士聊聊‘草場抵債’的學問。”

太學的講堂飄著墨香。周顯穿著月白儒衫,正給學生講《周禮?市易》,見陳五進來,笑著作揖:“陳大人,今日怎麼有空來聽經學?”

陳五掃過講堂後排——三個學生的袖口露出灰布邊,和北市茶棚裡的漢子同款。他摸出張互市券,拍在講台上:“周博士,學生有個問題——這券上寫著‘胡漢共市,以信為券’,要是有人說‘券能抵草場’,該怎麼駁?”

周顯的手指在講台上輕叩兩下,聲音突然拔高:“《管子》有雲:‘市者,貨之準也。’互市券準的是貨值,不是田產。若有人拿券抵草場,那是違了太武帝的《互市三約》,該——”

“該廷尉府打三十大板。”陳五接話,目光掃過後排的灰布袖口,“周博士說得對,這謠言要是傳到漠南,得讓牧民知道,券是換鹽鐵的,不是搶草場的。”

周顯的眼角跳了跳。陳五知道,他這是在給後排的暗樁傳遞消息——假券的“草場抵債”謠言,得有人“不小心”傳到太學,再由暗樁帶回漠南。

三日後,平城的晨霧還未散淨,陳五就被李昭從被窩裡拽起來:“陳大人!北市的粟特商人說,有三個灰衣人拿互市券來換金子,券上的狼頭都快滲出血了!”

陳五套上外袍,跟著李昭衝進北市。金器行的櫃台上擺著三張互市券,紙色發暗,湊近能聞到狼毒草的苦香——正是高允做的假券。

“客官,這券不對。”金匠擦著算盤,“康記的券用的是桑皮紙,您這紙摸起來發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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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衣人拍案:“放屁!康記的陳五說過,券能抵草場!我們拿草場換金子,憑什麼不行?”

陳五擠過去,甜燈在腰間發燙。他抓起券對著光,血色狼頭在紙紋裡若隱若現:“三位是從漠南來的吧?這券是三牙營給你們的吧?”

灰衣人臉色驟白。陳五衝李昭使了個眼色,羽林衛從街角竄出來,把三人按在地上。他蹲下身,扯下其中一人的褲腳——腳踝處有三牙刺青,和銅扣上的劃痕一模一樣。

“帶他們去廷尉府。”他對李昭說,“讓他們把三牙營在平城的窩點都說出來。”

處理完北市的事,陳五直奔太府寺。高允正站在輿圖前,用炭筆在紅柳渡標了個叉:“某讓太學生跟著商隊去了沙狐堡,三牙營的糧秣庫果然藏在堡後山洞裡。更妙的是,他們拿假券當‘草場契約’,惹得附近牧民去理論,現在沙狐堡外全是罵狼衛的聲音。”

陳五的甜燈突然灼得厲害,金砂順著袖口爬到輿圖上,在紅柳渡和沙狐堡之間畫了條線。他盯著那條線,突然笑出聲:“高大人,您這招‘以券亂敵’,把三牙營的糧道、信路、人心全攪亂了。現在該收網了——讓烏力吉大叔帶牧民去沙狐堡‘討說法’,我們的羽林衛扮成牧民混進去,端了糧秣庫。”

高允的筆杆在手裡轉了個圈:“陳大人這是要‘借民為刃’?妙!牧民和狼衛本來就有舊怨,三牙營殺過烏力吉的兒子,這把火一點就著。”

五日後的深夜,紅柳渡的沙狐堡被火光映得通紅。陳五蹲在沙丘後,望著烏力吉舉著套馬杆衝在最前麵,牧民的喊聲響徹草原:“還我兒子!還我草場!”

李昭的唐刀在月光下閃著冷光:“陳大人,羽林衛已經從堡後摸進去了。”

陳五摸出甜燈,金砂在掌心凝成個“成”字。他聽見堡內傳來重物倒塌的悶響——那是糧秣庫的木門被撞開了。三牙營的嘍囉舉著火把衝出來,被牧民的套馬杆纏住脖子,摔進火裡。

“收網!”他低喝,李昭的口哨聲劃破夜空。羽林衛從四麵八方湧出來,把三牙營的殘兵圍在中間。陳五望著烏力吉把三牙營大統領阿古達按在地上,套馬杆的繩圈勒得他喘不過氣,突然想起高允說的“火要燒在狼窩裡”——此刻的火,是牧民眼裡的恨,是互市券裡的信,比任何刀都利。

天快亮時,陳五和高允站在沙狐堡的廢墟前。阿古達被綁在燒黑的旗杆上,臉上的刀疤在晨光裡像條死蛇。高允蹲下來,翻他懷裡的羊皮卷:“這是柔然王庭的密信,說‘漢券如蛆,蝕我草原’。”

陳五踢了踢腳邊的狼頭旗:“現在他們該知道,漢券不是蛆,是胡漢連在一起的筋。”

高允把密信收進懷裡,轉身望著正在分糧的牧民:“某想把今天的事記進《互市誌》,就寫‘券動市心,火自民起’。”

陳五笑了。他想起三天前在太學,周顯聽完《互市約法》後說的“胡漢之信,甚於金石”,此刻倒覺得,高允的筆比金石還重——他寫的不是商道,是人心。

回平城的路上,甜南趴在陳五的馬背上打哈欠,小娥舉著從沙狐堡撿來的狼頭扣:“阿爹,這個能當燈穗嗎?”

陳五摸了摸她的發辮:“能,不過要先洗乾淨。”

高允的牛車慢慢靠過來,車窗裡探出半張臉:“陳大人,某昨夜改了《約法細則》,加了條‘券不抵田,信不欺民’。”

陳五勒住馬,望著高允鏡片後發亮的眼睛。這個總在案頭改文書的老學士,原來藏著把最利的刀——不是砍人的刀,是砍謠言、砍猜忌的刀。

“高大人,”他說,“往後互市的事,得您多操點心。”

高允笑了笑,低聲回到:“某不過是幫陳大人磨磨筆,真正揮刀的,是胡漢百姓。”

平城的城門在晨光裡越來越清晰。陳五望著城牆上飄著的互市旗,旗上的“胡漢同春”四個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甜南突然坐直身子,指著城頭喊:“阿爹!烏力吉爺爺的狼頭旗和漢人的蓮花旗掛在一起了!”

陳五抬頭,果然見兩旗並立,狼頭的鬃毛掃過蓮花的花瓣,像兩隻交握的手。他摸了摸腰間的甜燈,金砂在掌心慢慢散開,像滴融入酒碗的蜜。他知道,胡漢的路還長,可能還會有狼,有雪,但隻要互市券在,高允的筆在,胡漢百姓的市心在,狼就咬不破這堵牆。

甜南拽了拽他的衣角:“阿爹,明天去西市看張爺爺打鐵嗎?”

“去。”陳五摸了摸她的頭,“還要讓張爺爺打把小劍,給你和小娥當燈穗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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