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天邊剛泛起魚肚白,王家宅院就已沸騰起來。
整條巷子彌漫著喜慶的紅,從巷口到宅門,大紅燈籠連成一串,在晨風中輕輕搖曳。
院牆上新貼的"囍"字還帶著墨香,門楣上懸掛的彩綢在朝陽下泛著金紅的光。
"劈裡啪啦——"
震天的鞭炮聲驟然炸響,驚飛了屋簷下棲息的麻雀。
硝煙還未散儘,歡快的鑼鼓聲又接踵而至。
民間樂班賣力地吹打著《百鳥朝鳳》,銅鈸與嗩呐的聲響直衝雲霄。
"左邊再掛高點!哎喲我的親娘咧!"小順子踩著板凳,扯著嗓子指揮,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
他今日特意換了身嶄新的靛藍袍子,腰間還係了條紅綢帶,"二虎爺您彆啃那喜饃了,那是擺盤用的!待會兒席麵上有的是!"
二虎穿著嶄新的大紅喜服,胸前彆著朵歪歪扭扭的綢花,正捧著個白麵饃饃傻笑:"順子哥,這饃甜!"他說話時,饃饃渣子簌簌往下掉,惹得旁邊幾個小丫鬟捂嘴偷笑。
院門口,絡繹不絕的賓客讓負責迎客的管家應接不暇。
有挎著籃子送雞蛋的街坊大娘,有提著活雞活鴨的鄰居大叔,還有捧著繡品的繡坊姑娘們。幾個頑童在人群中鑽來鑽去,爭搶著撒落的喜糖。
大虎站在廊下,不斷整理著自己筆挺的衣襟。
這位平日沉穩的漢子今日格外緊張,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玉佩,那是朱雄英昨日剛賞的,他的目光總忍不住往廂房方向飄,直到看見虞傾顏扶著虞靜走出來。
虞靜一身特意放寬腰身的喜服,裙擺上繡著並蒂蓮,在晨光中泛著柔和的光。
她微微隆起的腹部被巧妙的剪裁遮掩,隻顯得身段更加豐腴動人。
大虎的眼眶瞬間紅了,這個在戰場上刀光劍影裡都不曾退縮的漢子,此刻竟有些手足無措。
"吉時到——!"
充當司儀的老翰林劉三吾今日也換了身絳紫色常服,胸前還彆著朵大紅絹花。他本是來送賀禮的,硬是被朱雄英抓了壯丁。
老翰林拖著長調的聲音在喧鬨中格外洪亮,引得院中眾人紛紛駐足。
新郎官去廂房“迎親”。
大虎這邊規規矩矩,對著緊閉的房門念了首催妝詩還是朱雄英提前塞給他的小抄),塞足了紅包才讓虞歡笑嘻嘻地開了門。
二虎那邊就熱鬨了,他直接扒著門縫喊:
“歡歡姐!俺來接你吃席啦!有紅燒肉!”引得哄堂大笑,虞歡在裡麵又好氣又好笑,最後還是朱雄英踹了他一腳,讓他學著大虎念了首歪歪扭扭的詩才作罷。
正堂上高懸大紅“囍”字。
朱雄英和虞傾顏端坐主位,替雙方父母受了新人的大禮。
“一拜天地——!”
大虎小心翼翼地扶著虞靜,動作輕柔得像捧著稀世珍寶。
二虎則興衝衝地拉著虞歡就要往下磕,被虞歡偷偷掐了下胳膊才反應過來要一起拜。
“二拜高堂——!”
看著兩對新人恭敬下拜,朱雄英嘴角含笑,虞傾顏則悄悄抹了下眼角。
她身邊放著兩個沉甸甸的紫檀木匣子——那是她以“師姐”身份給兩位師妹準備的嫁妝,裡麵除了金銀頭麵,還有她珍藏的師門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