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小豆,你居然給我煮這麼燙的白米粥,想燙死我你好自由啊”
“沒有啊,奶奶,剛剛好啊。”
“還和我頂嘴,你個死y頭,去死吧?”
啪,一聲響,又一個碗砸過來了。
蜷縮在床上的孩子皺起了眉頭,捂住了頭。
“倩,今天進門,就寒磣了些,放心,明天我們就去鎮上住。我家有四個孩子,不是很懂事,你不要見怪。”
“能哥,我會把這4個孩子當親生的孩子,總不能有了後媽還有後爸,這讓你的臉往哪裡擱?”
“還在裝死嗎?死小豆子,我拉了,趕緊給我換下,今天你的新媽媽進門了。”
楊小豆翻了翻身,久違的稻草杆在身下咯得慌。
稻草杆?不對,新媽媽?
不對,她不是摔在醫院裡的台階上嗎?不是那個清潔工拖地拖得太乾淨嗎?不,是沒有拖乾淨,還有水漬在地板磚上呢?
她走得有些急,結果摔倒在台階上,明明這台階也就三階啊?
她不是摔了嗎?醫院裡不是在搶救她嗎?怎麼現在聽到了奶奶的罵聲?
奶奶不是死了嗎?
小豆猛得睜眼,眼前有些暗黃,早晨的陽光偷偷地進來一縷,也僅僅一縷,這石頭屋裡還是不清楚。房頂是黑色,石頭牆壁是一片黃色,那是黃泥糊上。
小豆抓了抓床上的稻草,整整齊齊,是曬好的,鋪在一件單子下。
什麼時候鋪上了稻草?
這是?這個單子不是母親去世的時候,族奶奶給的嗎?
母親去世那天,族奶奶給帳子,就給了一個單子,她就將它鋪在了稻草上,這樣睡起來更舒服。稻草還有香味,是她喜歡的香味。
這是怎麼了?
“死小豆,還不過來啊,你的新媽媽都過來了,她可是城裡的女人,你還不趕緊給我換下褲子,我拉了。”
奶奶那中氣十足的聲音傳過來,噢,就在隔壁的房間裡傳過來。
小豆感覺過了一個世紀一樣,她閉上了眼睛,又睜開,還是這樣子。
她想起來了,一大早給奶奶送了一碗白米粥,結果奶奶喝完了,卻說白米粥燙,用碗砸了下她的額頭。
她跑回房間,被子蓋住了頭,卻不料睡過去了。
她摸了摸額頭。額頭上已經有一個大包。
房間裡沒有床,隻有鋪在地上的稻草,還有一床被子,被子是新的,但是也是薄的,上麵鋪滿了衣服,有父親的舊衣服,有母親的打了補丁的襯衣,大大小小,這樣也暖和。
小豆爬起來,看到石頭壘起來的書桌上,還擺著日記本。
上麵寫著:1988年2月10日,媽媽去世7天了,爸爸說明天讓劉阿姨進門。爸爸讓我直接喊媽,不要喊阿姨。可是我不喜歡這個媽媽,她的女兒希希比我大三歲,卻是爸爸的女兒,可憐的媽媽一直都不知道,她做牛馬的家庭是多麼的惡心。今天如果她過來,我是不是要為了爸爸的開心,叫她新媽媽呢?
這是重生了呢?記得那天聽到爸爸楊大能說11號,小年,讓劉倩阿姨過來認門,其實他們就是小學同學,兩人還偷偷地談過戀愛。
隻不過劉倩以前嫌棄大能家裡有癱瘓的老人,嫁到城裡了,後來大能在鎮醫院裡做了一個後勤主任,劉倩又跟大能混一起了,還生了一個查希,被前夫查青發現了,挨打又離婚。
大能就在鎮上買了間地基,蓋了房子,接了劉倩和查希住在鎮上。小鎮又不大,村裡人常常看到他們一家三口來著,隻不過都瞞著邵芸。
那麼今天是2月11日,是小年呢,是劉倩進門的日子啊?她進門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將家裡三個哥哥的宅基地賣給了大伯大旺家。
小豆看了看自己的手,自己已經12歲了,可是手很瘦,長滿了凍瘡,母親去世前的一個星期,身體不好,奶奶就是小豆一個人照顧的,奶奶癱瘓在床,每天都要擦洗,冬天是那麼冷,棉褲濕了又濕,小豆總要在沒人的時候,到村頭的池塘裡洗衣服,怕彆人看到這些沾著屎尿的棉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