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夜幕籠罩之下,一艘雪白色的郵輪,宛如遺世獨立的孤島,朝著機場的方向緩緩挪動。它靜靜劃過漫長的海岸線,海水被撕裂出一道泛著冷光的口子,好似它傾儘所有,勢必要抵達那片陸地的機場,尋求一絲未知的解脫。
蟻拖獨自待在船艙內,周遭的黑暗如濃稠的墨汁,將他緊緊包裹。他在床上輾轉反側,每一寸被褥都被冷汗浸濕,像是陷入了一場無法掙脫的噩夢。杜威的責怪聲在他的夢境中反複回響,每一聲都如同一把尖銳的冰錐,直直刺入他的心臟,寒意迅速蔓延至全身,令他從靈魂深處感到害怕、恐懼與不安。
他猛地坐起身,大口喘著粗氣,眼神空洞而迷茫。顫抖著伸手,摸到床頭那盒煙,指尖哆嗦著抽出一支,連續幾次劃動火柴才將其點燃。他深吸一口,煙霧順著喉嚨嗆入肺腑,辛辣的味道刺激著他的感官,卻也暫時麻痹了他的痛苦。那煙霧仿若他那顆被千般折磨、惶恐不安的心,在狹小逼仄的房間裡肆意彌漫,緊緊纏繞著他,不肯散去。
他一口接一口地抽著,煙灰簌簌落下,如同他此刻破碎不堪的內心。隨著煙霧越來越濃,他愈發覺得自己罪孽深重,滿心的愧疚與自責將他徹底淹沒。曾經如同磐石般堅不可摧的兄弟感情,如今竟如易碎的玻璃,碎成無數片散落在地。他試圖拚湊,卻悲哀地發現,無論怎樣努力,那一道道裂痕依舊醒目得如同深淵,橫亙在他們之間,成為無法逾越的鴻溝。
他的腦海中不受控製地不斷思索著無數種可能,要是當初能擺脫那該死規則的束縛,要是在投票的那一刻,能堅定且明確地告訴杜威,自己的那一票毫無保留地投給了他,是不是一切都會截然不同?可如今,一切都已塵埃落定,所有的假設都不過是虛幻的泡影,一碰即碎。
“杜威,我真的不想這樣……兄弟從沒想過要傷害你,這一切都不是我的本意啊……”蟻拖低聲喃喃,聲音沙啞而乾澀,像是被砂紙反複打磨過。他的臉上滿是痛苦與無奈,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心中五味雜陳,千言萬語堵在喉嚨口,卻再也無法更進一步訴說,隻能任由這份痛苦在心底生根發芽,肆意生長。
蟻拖不知何時陷入了昏睡,突然,尖銳的手機鈴聲將他從混沌中猛地拽了出來。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定睛一看,是鶴小月的來電。他瞬間坐直身子,深吸一口氣,努力調整著情緒,故作平靜地說道:“小月,晚上好。”那語氣刻意得像是精心雕琢過,每個字都被小心翼翼地吐出。
鶴小月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份不自然的平靜,心裡頓時湧起一陣擔憂,急忙問道:“你怎麼了,聽你說話,語氣怎麼這麼怪,到底發生什麼了?”她的聲音裡滿是關切,每個字都帶著溫度。
蟻拖慌了一下,連忙解釋:“大概是剛剛抽煙了,說話才有點不一樣吧。”這借口連他自己都覺得牽強,可此刻他實在想不出更好的托詞。
鶴小月卻更加懷疑了,對著電話那頭緊追不舍:“你到底怎麼回事,又抽煙,肯定不止這麼簡單,到底出了什麼事?”她的語氣急切,顯然不相信蟻拖這敷衍的回答。
蟻拖心情愈發低落,聲音也不自覺低了好幾個調:“就是和人吵架了,心情不怎麼好。話說你打電話來做什麼呢!”他試圖轉移話題,可低落的情緒還是從話語中泄露出來。
鶴小月一聽,更加急切:“怎麼吵架了?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嘛。我這次是想問你什麼時候能回來送我去西南,你現在心情不好,我看就不要來了吧。”她的話語裡滿是理解和體貼,一心隻為蟻拖考慮。
蟻拖強顏歡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鬆些:“我真沒什麼事情,就是和朋友有點矛盾吵架了,彆擔心了,這次我肯定會陪你去西南的。”那笑聲乾澀又勉強,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鶴小月依舊不放心,繼續追問:“你真的沒事嘛?如果你那邊有什麼事情的話,可以不要來的。”她的聲音輕柔,每個字都透著關心和懂事。
蟻拖看了看手機,回複道:“我後天就能到上海,你什麼時候出發去西南?”他刻意回避著鶴小月的關心,一心隻想把話題引開。
鶴小月回答道:“我是後天早起要去,你後天什麼時候能到?如果你晚點來的話,我肯定晚點出發,在家等著你。”她的話語裡滿是依賴和信任,卻又處處為蟻拖著想。
蟻拖故作輕鬆地說:“我後天早上能到,你早點休息,我到了發消息給你。”說完,不等鶴小月回應,便匆匆掛斷了電話。
鶴小月拿著手機,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忙音,原本想說的“要少喝酒,我很想你”被堵在了喉嚨裡。她想著屏幕那邊的人可能正遭遇著煩心事,心情也跟著變得沉重起來。她默默在心裡祈禱蟻拖能快點好起來,自己寧願推遲行程,也不想給他添一絲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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