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地下城的流水,平穩地淌過一個又一個晨昏。鋪子的生意步入正軌,老刀鍛造的兵器成了地下城的硬通貨,謝銘跑批發生意時腰杆都挺得更直,小思記的賬目密密麻麻。
循環係統裡的風,帶著恒定的溫度,吹過三室一廳的每個角落。清晨六點半,天虎總會準時用尾巴掃我的腳踝——這是小雪教它的“叫早服務”,緊隨其後的是閃電和小花的輕吼,兩隻德牧托尼和迪卡則趴在門口,耳朵警惕地豎著,聽著對麵沈遇川開門的動靜。
小雪已經早起看書,等沈遇川過來一起吃早飯。我這個不想早起的,卻好似了為沈遇川的早飯成了準時上班的打工人,總覺得哪裡不對。
指針走到七點半時,敲門聲準時響起。一進來他的目光就掃過客廳——天虎正趴在小思腳邊,小思在改鋪子的進貨單;豌豆蹲在窗台上,歪著頭啄玻璃上的水汽;托尼和迪卡已經搖著尾巴湊到他腳邊,熟門熟路地等著他口袋裡的肉乾,我總感覺他每次一進門就會犯職業病。
我在廚房煎蛋,聽著他自然地接過小思手裡的筆:“這批合金料純度不夠,我讓人幫你們勻了點,下午送鋪子去。”小思“嗯”了一聲,頭也沒抬地改著數字,仿佛沈遇川介入鋪子的供應鏈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我開始覺得哪裡不對。他對我們特彆的細致,記得我們的喜好,天虎它們也喜歡他,托尼和迪卡也對他特彆親熱,更不用說那個小沒良心的小黑,隻要他過來,就一直在他腳邊轉悠。上周我隨口提了句托尼的項圈磨脖子,第二天他就帶了塊柔軟的鹿皮來,親手給托尼縫了個襯墊,針腳比我縫的還整齊,托尼的尾巴都快搖斷了。
“沈隊對天虎它們比我還上心。”謝銘送安安來的時候,正好撞見沈遇川在給小花梳毛,忍不住打趣。沈遇川隻是笑了笑,把梳下來的虎毛收進個小袋子:“攢著給小雪做個毛球玩。”
小雪果然抱著那個毛線球高興了一整天,連安安搶都不給。我看著她紮著兩個小辮,坐在地毯上跟天虎它們玩,忽然發現沈遇川送給我們的那個地毯尺寸,正好能容下孩子們和所有寵物,不多不少。
我突然覺得這個男人像水一樣,悄無聲息地滲進了我們生活的每個縫隙。
他開始參與我們的決策。謝銘想擴大批發生意,沈遇川仔細地給他分析可行性和必要性;小思說想學編程,他第二天就帶了台二手終端機來,裡麵存滿了教學資料;甚至小雪每天都纏著他要一起看會繪本。
“媽媽,要是沈叔叔能做我的爸爸就好了。”小雪趴在桌上看繪本,突然冒出一句。
我正在廚房準備晚飯,聞言手一頓,鍋鏟差點掉在地上。托尼和迪卡湊過來,用腦袋蹭我的褲腿,像是在安慰。窗外的路燈亮了,對麵沈遇川家的燈也跟著亮起來,兩個窗口的光遙遙相對,暖黃得有些晃眼。
那天晚上,孩子們睡熟後,我坐在客廳發呆。天虎把頭擱在我腿上,呼嚕聲震得我手心發麻。
第二天去機械展的路上,小思興奮地跟沈遇川討論著最新的鍛造機床,小雪牽他的手,也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沈遇川抱著安安牽著小雪,肩上還落著豌豆——這個家夥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總愛往他身上湊。地下城的模擬陽光從天穹灑下來,落在他們身上,像一幅太和諧的畫。
有個賣氣球的小販經過,沈遇川買了四個氣球,分給孩子們,居然還分給我一個。
什麼時候開始,他的製服換成了柔軟的便裝,眼神裡的銳利變成了溫和,連說話的語氣都帶著哄孩子的耐心?
展會上,小思在一台機床前挪不動腳。沈遇川跟展台的負責人低聲說了幾句,對方竟笑著讓小思親手操作了一下。小思激動臉都紅了,可我卻有些不知所措,因為看著他的一些動作和習慣,我總會想起陸海天。
回家的路上,小雪趴在沈遇川背上睡著了,安安靠在我懷裡,手裡攥著沈遇川買的小玩具。豌豆的氣球破了,正委屈地啄著沈遇川的頭發。
“沈叔叔,你以後會一直跟我們一起玩嗎?”小思突然問。
沈遇川頓了頓,回頭看了我一眼,嘴角揚起個淺淡的笑:“隻要你們不煩我。”
我彆過頭,看著路邊的街景,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填滿了,又像空著一塊。地下城的燈光次第亮起,溫暖又擁擠,像極了此刻我們之間的關係——看似各自獨立,實則早已纏繞不清。
回到家,沈遇川把小雪抱到床上,又幫安安蓋好被子,動作熟練得像做過千百遍。他走到門口,像往常一樣道晚安,我卻低著頭,終於忍不住小聲說,“我們能談談嗎?”
沈遇川的腳步頓在門廊,手裡還攥著剛從安安口袋裡掏出來的小玩具——那是展會上買的,零件鬆了,他順手擰了擰。聽見我的話,他轉過身,玄關的感應燈恰好亮起,暖黃的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片淺淡的陰影。
“好。”他應得乾脆,把玩具揣回口袋,反手輕輕帶上門。客廳裡隻開了盞落地燈,天虎它們蜷在角落打盹,呼吸聲均勻得像潮汐,小思也早早地去了他的房間搗鼓他喜歡的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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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過沙發上的抱枕抱在懷裡,指尖無意識地摳著布料上的紋路。落地燈的光暈在地毯上圈出塊亮斑,正好罩著我們倆,像個臨時搭建的、不得不直麵彼此的結界。
“沈遇川,”我儘量讓語氣聽起來自然,目光落在他膝蓋上,那裡沾著點安安的口水印,“這段時間……謝謝你。”
他沒說話,隻是安靜地看著我,眼神裡帶著點我讀不懂的耐心,像在等我把話說完。
“你對我,對孩子們,對天虎它們都很好。”我頓了頓,喉結有些發緊,“好到……讓我覺得有點受不住了。”
落地燈的燈絲輕輕嗡鳴著,映得他眼底的光忽明忽暗。我深吸一口氣,終於抬頭看他:“我知道你一個人住不容易,我們這兒熱鬨,你過來坐坐,一起吃飯,都挺好的。”
“但是?”他輕輕接了句,聲音比平時低些。
“但是,”我咬了咬下唇,儘量讓措辭更溫和,“我現在的生活,隻想安穩點。我隻想把小思和小雪照顧好,把鋪子的生意也照顧好,我……暫時沒想過彆的。”
“彆的?”他挑眉,眼神裡突然多了戲謔,“你指什麼?”
我被他問得一噎,臉頰發燙。那些沒說出口的話堵在喉嚨裡,像團浸了水的棉花——我想說你對我們太好了,好到像家人,甚至像……更親密的存在;我想說小雪那句“做爸爸”讓我心慌了好幾天;我想說看到你和孩子們在一起的樣子,我總會想起陸海天,想起那些已經埋進塵土裡的日子。
“就是……”我避開他的目光,看向角落裡的天虎,“太近了,反而容易出問題。”
沈遇川沉默了片刻,落地燈的光在他臉上投下深刻的輪廓。他忽然前傾身體,手肘撐在膝蓋上,目光直直地鎖著我,帶著種不容回避的認真:“你是覺得我對你有彆的想法?”
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像被他精準地戳中了心事。手裡的抱枕被攥得發皺,指尖泛白。
他沒等我回答,又問了句,聲音輕得像歎息,卻帶著沉甸甸的重量:“那恭喜你,你猜對了,但你有喜歡的人嗎?”
這個問題像塊冰,猝不及防地砸進我心裡。我猛地抬頭看他,他眼底的光很亮,亮得能照見我慌亂的影子。
陸海天嗎?這個名字突然跳了出來。像道永遠不會愈合的疤,平時藏得好好的,卻總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被風吹得生疼。
我張了張嘴,想搖頭說沒有,喉嚨卻像被堵住,一個字也發不出來。我心裡裝著的回憶,足夠重到讓我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沈遇川看著我僵硬的樣子,眼底的戲謔慢慢淡了,變成一種複雜的情緒,像蒙了層霧的湖麵。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燈旁,伸手擰亮了客廳的大燈。
驟然亮起的光讓我眯了眯眼,看清了他臉上的表情——沒有失望,也沒有惱怒,隻是平靜,平靜得讓人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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