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時砂倒灌
量子化的海底如破碎的棱鏡，在坍縮的奇點中迸發萬點熒光。秦昊手中的深淵之淚劇烈震顫，聖物表麵映出的末日景象正從投影變為實體——古神的觸須如巨型章魚破鏡而出，每根觸須覆蓋著數以萬計的微型拍賣場，透明的場域裡，各族修士的魂魄正被壓縮成菱形時砂結晶，每個結晶都刻著玄機閣的競價編號。
"時空曲率突破臨界！"公輸月遺留的病毒核心發出刺耳蜂鳴，玉髓碎片在虛空中拚出扭曲的星軌，"時砂開始逆流，所有時間線正在......"
話未說完，蘇九漓殘存的狐火突然在秦昊掌心聚成實體，五尾如鋼鐵鎖鏈纏住他的腰際："阿昊，看腳下！"海底的量子泡沫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晶化，每顆時砂顆粒都映著三重影像：昨日的青丘靈脈在玉髓繭中發光，當下的母艦殘骸在血池中溶解，未來的九洲大陸被古神觸須貫穿，三種場景在量子疊加態中互相吞噬。
鮫人女王的真身從水晶棺槨中躍起，尾鰭拍碎三根鎮海樁的瞬間，積蓄三百年的時砂如火山噴發。翡翠色的砂浪中浮動著無數記憶碎片：玄機閣主在寒武紀的海底刻下歸墟銘文，在盛唐的長安街叫賣狐族內丹，在未來的廢土世界拍賣機械心臟。每片碎片都在重複同一句話："萬族魂魄，概不賒欠。"
"找到錨點！"時痕的數據流突然侵入秦昊的玉髓左臂，在皮膚表麵刻出灼燙的星圖，"第七波時砂潮汐將改寫所有時間線......"
冰魄劍如活物般飛射，劍尖刺入噴湧的時砂柱。劍氣觸及柱心的刹那，秦昊的瞳孔被強行接入時空網絡，七重記憶如潮水湧來：
三百年前：九幽在青丘桃林灑下時砂，將狐族靈脈刻入石英晶體；
當下：玄機閣主轉動虛時羅盤，古神胚胎的心跳聲與拍賣場的競價聲同步；
未來：他握著破碎的昆侖鏡，鏡中蘇九漓的虛影說："阿昊，歸墟的光在你眼中......"
"三線歸一！"公輸月的病毒核心突然自爆，碳化碎片在時砂中拚出六邊形屏障，每個碎片都刻著天工族的亡語。當第七塊碎片歸位，噴湧的時砂突然倒卷，形成首尾相連的莫比烏斯環，環內循環播放著青丘滅族的場景：蝕日刃斬落九尾的血光中，機械臂撿起狐尾，尾尖的惑心鱗被磨成刻刀，在昆侖鏡表麵刻下第一道裂痕。
鮫人女王的克隆體突然集體抱頭慘叫，第三隻眼迸發的翡翠光束在時砂潮汐中折射，凝成玄機閣總壇的全息投影。秦昊看清祭壇中心的虛實羅盤時，脊梁骨泛起寒意——盤麵鑲嵌著三百顆淚滴形晶簇，每顆都封印著鮫人女王的痛苦麵容，指針上纏繞著蘇九漓的尾鱗碎片。
"摧毀羅盤！"蘇九漓的狐尾突然插入量子泡沫，尾尖靈焰灼燒投影的瞬間，海底響起金屬扭曲的悲鳴。真正的虛時羅盤跨越時空維度而來，青銅指針如巨矛貫穿秦昊的玉髓左臂，劇痛中他看清羅盤背麵的刻紋："鏡毀之日，萬族成砂。"
"哥哥的血脈...果然是最佳導體。"九幽的虛影順著指針浮現，機械臂撫摸著秦昊流血的傷口，"這時砂倒灌的奇觀，可是本座用十萬鮫人的脊髓液調製的......"
時砂突然具象化為液態，如汞般淹沒眾人，卻在接觸皮膚的瞬間凝固成鏡麵。秦昊在鏡中看到了最深的背叛——自己玉髓化的左臂裡，流淌的不是媧皇金液，而是被稀釋的古神脊髓液，每滴液體都在與虛時羅盤共振，將他的心跳轉化為古神胚胎的孵化能量。
"警報！基因汙染度99！"時痕的數據流染上血色，"啟動最終淨化協議......"
公輸月遺留的玉髓繭突然活化，繭殼碎片如利刃刺入秦昊心口。當病毒核心觸及古神脊髓液的刹那，整個時砂潮汐突然停滯——她的意識體化作千萬行代碼，在時空網絡中構築防火牆，每個字符都帶著天工族的決絕："活下去，替我們看一眼......"
"阿昊...逆轉羅盤......"蘇九漓的狐尾在量子風暴中寸寸碳化，最後三片鱗甲凝成密鑰，"用我的魂魄做潤滑劑......"
她的虛影在秦昊掌心消散前，將十萬次輪回的記憶注入密鑰。冰魄劍突然發出龍吟，劍身同時存在於七個時間節點，劍氣如銀河倒懸，斬向虛時羅盤的青銅指針。當劍尖觸及指針的瞬間，海底裂開時空深淵，玄機閣主的真身從中踏出，黑袍上繡著密密麻麻的時砂契約，每道紋路都在吞噬附近的星砂。
"這才是真正的拍賣品。"他轉動羅盤，停滯的時砂突然加速倒灌，"用萬族魂魄溫養的...時空權柄！"
海底隆起的青銅祭壇上，裂痕與昆侖鏡完全一致，倒灌的時砂觸及壇麵，秦昊看到了終極噩夢——古神的觸須從鏡麵裂痕伸出，觸須上懸掛著各族領袖的頭顱，青丘狐主、鮫人女王、天工族首匠，每個頭顱都在重複同一句話："歡迎來到永恒拍賣場，您的魂魄，起拍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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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九漓的殘魂突然在時砂中爆燃，狐火如彗星劃過，燒出一條通往現實的通道。秦昊在墜入通道前，最後看到虛時羅盤的真相：盤心的晶簇裡，蜷縮著公輸月的意識體，她的機械義眼正在瘋狂敲擊虛擬鍵盤，用病毒代碼改寫羅盤指針的軌跡，每道代碼都在對抗著"鏡毀神生"的宿命。
"公輸月！"秦昊的呼喊被時砂風暴吞沒，通道儘頭的光芒中，他看到了三日前的拍賣場——蘇九漓在玉髓繭前剝落惑心鱗，尾尖的血珠滴在偽造的潮汐核上，那一刻的她，眼中隻有他的倒影。
時砂倒灌的轟鳴中，冰魄劍的劍穗突然斷裂，蘇九漓留下的星砂吊墜墜入深海。秦昊握緊深淵之淚，聖物表麵的裂痕突然與他心口的傷重合，他終於明白，所謂時砂倒灌，不過是古神的餐前戲，而他們的每一次反抗，都是在為歸墟之眼的終局之戰，刻下最後的倒計時。
當通道儘頭的光芒亮起，秦昊踏出的瞬間，發現自己站在青丘雪原的桃林中。三月的桃花漫天飛舞，卻帶著深海的鹹澀。他低頭看著掌心的時砂，每粒都映著蘇九漓的笑臉，而在遠方的地平線，血色新月正在升起，歸墟之眼的瞳孔，已完全睜開。
公輸月的最後一道代碼在他識海閃過："時砂倒灌的終點，是歸墟之眼的瞳孔。"秦昊握緊冰魄劍，劍身上的冰晶紋與深淵之淚共鳴，他知道，真正的戰鬥，即將在那個吞噬一切的瞳孔中展開，而他，將帶著所有守護者的意誌，成為刺破黑暗的最後一道光。
深海的時砂仍在倒灌，卻在秦昊走過的雪地上，留下了一串由星砂和狐火組成的腳印。那是蘇九漓用魂魄為他留下的路標，也是他們十萬次輪回裡，從未動搖的、同歸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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