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哈哈哈……我沒事!哈哈哈!”
黃姓修士突然癲狂大笑,笑聲嘶啞刺耳,像是要把胸腔裡積壓的恐懼全部擠出來。可笑著笑著,他的聲音漸漸發顫,最終化作一陣劇烈喘息,額角冷汗涔涔。
“他們……走了嗎?”
他神經質地環顧四周,目光閃爍如驚弓之鳥,直到確認那幾道身影真的消失,才如釋重負般長舒一口氣,整個人幾乎癱軟下去。
“黃哥,到底發生了什麼?”
身旁壯漢忍不住追問。
他沉默良久,喉結滾動,最終隻從牙縫裡擠出四個字:
“太可怕了……”
掙紮著站起身時,他突然感覺褲管一陣冰涼。低頭看去,隻見衣擺下方洇開一片深色水痕——原來在方才那無儘的瀕死輪回中,他早已失禁而不自知。
“……”
羞憤與恐懼如潮水般湧上心頭。他猛地攥緊長槍,連半句解釋都未留下,周身靈氣暴湧,化作一道倉皇的流光破空而去,隻留下滿地狼藉與呆立的同伴。
離開酒樓後,葉凡三人並未返回客棧。鬨出這般動靜,繼續留在冰雪城隻會徒增麻煩。
“走,直接去玄冰城。”
葉凡當機立斷,三人乘著小聖騰空而起,化作一道流光劃破天際。
凜冽的寒風呼嘯而過,晁夢盤坐在小聖背上,衣袍獵獵。
“晁夢,你這大夢千秋訣倒是愈發精進了。”
葉凡忽然開口,眼中帶著幾分讚賞,“虛實相生,一念成夢……確實玄妙。”
“嘿嘿……”
晁夢撓了撓頭,耳根微微發燙。葉凡的誇讚,比師父千百句褒獎都更讓他心頭雀躍。
不過很快,他便收斂笑意,認真道:
“這功法終究偏重幻術,攻伐不足。若遇上修為遠超於我,或是道心堅定之輩,效果便會大打折扣。”
他對自己的功法優劣心知肚明,既不妄自菲薄,也不盲目自信。
葉凡聞言,微微頷首,看向晁夢的目光中讚許更甚——
此子雖看似玩世不恭,對任何事情都不在意,實則心思縝密,且天賦卓絕,日後成就,必然不可限量。
話分兩頭——
沈雲一行三人已踏入中神州地界。
他們並不急於趕路,而是走走停停,時而尋一處靈山吐納修煉,時而擇一處幽穀煮茶論道。
隻是這一路,無名始終沉默。
她依舊裹著那件寬大的黑袍,麵容隱在陰影之下,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寒意。除了沈雲偶爾的問話能換來一兩聲回應外,即便是孫辰搭話,她也隻是冷冷地“嗯”一聲,便再無下文。
沈雲望著她孤寂的背影,不禁輕歎。
白無垢已死——那個她曾經恨之入骨,卻又血脈相連的兄長。
最諷刺的是,在生命的最後時刻,白無垢終於清醒了過來。可一切,都為時已晚。
如今的她,就像一盞燃儘的燈。
連最後的執念都已消散,這世間於她而言,不過是一場漫長的虛無。
沈雲知道,有些傷痛,非言語所能撫平。
或許唯有時間——這味最苦的藥,才能慢慢治愈她心底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