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循著氣味疾行,很快,一片慘烈的戰場映入眼簾——
鐵狼部落的圖騰旗斜插在血泥之中,旗麵被利爪撕得支離破碎,黑紅交錯的汙血浸透了獸皮紋路。
四周橫七豎八地躺著屍體,有被洞穿胸膛的蠻族戰士,也有頭顱爆裂的各形妖族,斷裂的骨矛與崩刃的鋼刀散落一地,無聲地訴說著那場死鬥的慘烈。
慕容拓海俯身檢查,指尖突然一顫。
一張張悉的麵孔凝固在血泊裡,是曾在鐵狼部落一同吃肉喝酒的鐵狼部落族人,他們最後的目光還看著聖山的方向。
“師尊……”
洪濤嗓音發緊,將一具俯趴的女屍輕輕翻過。
獸皮衣襟上熟悉的彩珠串叮當碰撞,正是那日他們來到南蠻州認識的第一個蠻族大嬸。她粗糲的手掌還緊握著一把帶有缺口的青銅戰斧,斧刃上還沾著黏稠的妖血。
慕容拓海喉結滾動,胸口像被冰錐刺穿般劇痛。
慕容拓海緩緩蹲下身,拾起那柄染血的青銅戰斧。斧刃上布滿細密的缺口,握柄處纏著的獸皮早已被血浸透,變得僵硬。他沉默地擦去斧麵上乾涸的血跡,露出上麵古老的蠻族符文——那是象征守護與勇氣的圖騰。
他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塊雪白的雲紋綢緞,仔細將戰斧包裹。布料上乘的質地與這血腥戰場格格不入,卻仿佛一場無言的祭奠。
“血跡未腐,戰鬥應該發生在三四日前。”
他指尖輕撚泥土中發黑的血漬,聲音低沉,“他們還沒走遠,追。”
起身時,他最後看了一眼蠻族大嬸的遺體。那張曾經爽朗笑著的臉如今蒼白如石,雙眼卻仍未閉合,仿佛在凝視遠方的聖山。慕容拓海伸手,輕輕為她合上眼簾。
——此刻來不及安葬,但有些債,必須討還,現在一切還須以鐵狼部落的活人為主。
慕容拓海一行人策馬疾行,沿途的景象越發慘烈。
破碎的圖騰旗、斷裂的骨矛、被撕裂的獸皮皮衣……戰鬥的痕跡如同一條染血的路標,指引著他們前進的方向。屍體橫陳在荒原上,有的相互糾纏至死,有的則孤零零地倒在血泊中,眼神空洞地望著天空。
鐵狼部落本就不是什麼大族,全族上下不過千餘人。可這一路走來,光是屍體就已不下百具——每倒下一人,部落就少一分生機。
直到次日黃昏,他們終於在一片枯樹林中發現了活人。
那是一名蠻族戰士,背靠著一棵焦黑的古樹,胸前的傷口深可見骨,暗紅的血液早已浸透了他半邊身子。他的呼吸微弱如遊絲,眼神渙散,顯然已是彌留之際。
可當他的目光落在慕容拓海一行人身上時,那黯淡的瞳孔竟猛地一縮,迸發出最後一絲光亮。
“救……快去......救他們……”
他艱難地抬起顫抖的右手,指向西北方向,乾裂的嘴唇蠕動著,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可下一秒,他的手臂驟然垂落,頭顱無力地歪向一側,再無聲息。
唯有那伸出的手指,仍固執地指著遠方,仿佛在無聲地訴說——
快走,沒時間了。
慕容拓海瞳孔驟縮,不等蠻龍回應,身形已如離弦之箭般衝出。身後眾人緊隨而上,鐵靴踏碎枯枝,在荒原上卷起一陣疾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