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這八個字,如同八道晴天霹靂,狠狠劈在了趙鈺的天靈蓋上!
將他所有的憤怒、不甘和怨毒,儘數擊得粉碎,隻剩下無儘的冰冷和荒謬!
吳用!
他最信任的心腹!他最倚重的軍師!
竟然……竟然在決戰之前,就已經棄他而去了!
這種被最信任的人,在背後捅刀子的錐心之痛,比戰敗的打擊,更為致命!
他終於明白了。
為什麼吳用會一再勸他穩紮穩打,為什麼吳用會反對他與李睿正麵決戰。
原來,他早就看出來,自己會輸!
原來,在所有人眼中,自己都隻是一個跳梁小醜!
一個自以為是的蠢貨!
“吳……用……”
趙鈺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悲憤咆哮,那聲音中充滿了無儘的怨毒與絕望。
“噗——”
一口心血,狂噴而出!將那塊木牌,染得一片猩紅。
趙鈺眼前一黑,再也支撐不住,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陛下!”
“快!傳軍醫!快傳軍醫!”
帥帳之內,瞬間亂作一團。
然而,就在此時!帳簾被猛地掀開!
一名渾身浴血,盔甲破碎的傳令兵,連滾帶爬,不顧一切地衝了進來!
他的臉上,帶著比戰敗還要濃重百倍的恐懼與絕望,聲音帶著哭腔,用儘全身力氣尖叫道:
“陛下!不好了!!”
“後院!後院起火了啊!”
剛剛被軍醫掐著人中,勉強灌下一口參湯,神情依舊恍惚的趙鈺,被這聲尖叫駭得一個激靈,猛地從行軍床上坐了起來。
“什麼後院起火?哪裡來的混賬東西!給朕拖出去!”
趙鈺的聲音沙啞,帶著病態的暴躁和力不從心的虛弱。
然而,那傳令兵卻像是沒聽見一般,他身上的血腥味和泥土的腥氣瞬間彌漫開來,他連滾帶爬地撲到趙鈺床前,涕淚橫流,聲音都在發抖,仿佛看到了世間最恐怖的景象。
“陛下!是江南!是我們的根,我們的老家啊!”
“江南各地,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無數的流寇!”
“那些流寇……他們不是人!他們是披著人皮的魔鬼!”
傳令兵的語速極快,充滿了巨大的恐懼:“他們一個個裝備精良,手裡拿的刀,比我們邊軍的製式佩刀還要鋒利!而且紀律嚴明,行動迅如鬼魅!”
“最……最詭異的是,他們不劫掠百姓,連普通商戶的一文錢都不拿!他們……他們就隻盯著我們的人殺啊!”
“我們的人?”帳內一名將領心頭一跳,下意識地問道。
“對!”傳令兵哭喊著,重重點頭,“所有在江南資助過陛下您,為您出錢出力的士族豪門!一個都跑不掉!”
“海寧的陳家,金陵的王家……那些咱們江南頂尖的望族,一夜之間,府邸就被夷為平地!他們藏在地窖裡的庫銀,被搬得一乾二淨!連牆皮都被刮下來三層,看看裡麵有沒有藏金葉子啊!”
“族人……族人死的死,逃的逃!小的親眼看到……看到那陳員外,被活活做成了人彘,砍去四肢,挖去雙眼,就那麼吊在海寧的城門口示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