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啊!”
趙鈺狀若瘋魔的嘶吼,回蕩在血色的黃河岸邊。
他指著那片渾濁、冰冷、足以吞噬一切的河水,眼中閃爍著最後病態的瘋狂。
身後,是鐵賢率領的德州衛精銳,如同秋風掃落葉般,無情地收割著他最後的殘兵。
慘叫聲,兵刃入肉聲,求饒聲,交織成一曲末日的悲歌。
沒路了。
真的沒路了。
幾個僥幸跟在趙鈺身邊的士族首領,麵如死灰,渾身抖得如同風中殘燭。
跳下去?
這可是黃河!
現在開春還沒多久,河水冰冷刺骨,水流湍急,跳下去九死一生!
“還他媽愣著乾什麼!等死嗎!”
趙鈺猛地一腳踹在一個姓王的士族首領屁股上,將他直接踹向河邊。
“不跳,現在就死!跳下去,興許還能活!”
死亡的恐懼,終於壓倒了對冰冷河水的畏懼。
“拚了!”
那王姓士族首領尖叫一聲,抱起一塊被衝上岸的破爛船板,閉著眼,一頭紮進了黃河之中!
“噗通!”“噗通!”
剩下的人,也如同下餃子一般,抱著能找到的一切浮木,不顧一切地跳了下去。
冰冷!
刺骨的冰冷!
河水湧入口鼻的瞬間,所有人都感覺自己的血液仿佛都被凍結了!
湍急的水流如同無形的巨手,拉扯著他們,要將他們拖入無儘的深淵。
“救……救我……”
一名不善水性的陳姓士族,剛撲騰了兩下,就被一個浪頭卷走。
他驚恐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卻隻抓到了一把冰冷的河水。
連個像樣的泡都沒冒,整個人便消失在了渾濁的河麵之下。
又一個浪打來。
另一個抱著朽木的士族也被打翻,嗆了幾口水,手一軟,那根救命的木頭便脫手而去。
他在水中絕望地掙紮著,很快便沒了力氣,沉了下去。
趙鈺水性極好,他死死抱著一根粗大的浮木,在浪濤中奮力掙紮。
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最後的幾個“盟友”,就這麼被黃河吞噬,眼中卻沒有半點波瀾,隻剩下麻木和冰冷。
死了好。
死了,就沒人跟他搶這根木頭了。
不知漂了多久,當趙鈺感覺自己四肢都快失去知覺時,腳下終於踩到了堅實的淤泥。
他九死一生,竟然真的遊到了黃河南岸!
他連滾帶爬地上了岸,整個人如同爛泥一般癱在泥濘的灘塗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貪婪地呼吸著帶著泥土腥氣的空氣。
劫後餘生的慶幸還沒來得及湧上心頭。
另外幾個同樣狼狽不堪,僥幸活下來的士族首領,也掙紮著爬了上來。
剛一緩過氣,那最先被趙鈺踹下水的王姓士族首領,猛地從地上彈起來。
他指著趙鈺的鼻子,那張因寒冷和恐懼而發青的臉,此刻因為憤怒而扭曲得不成樣子。
“趙鈺!”
他破口大罵,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
“你他媽還有臉活著?!”
“我王家!金陵王家!為了你,錢出光了!人死絕了!現在連祖宅都被人給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