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旨!”
“所有罪證確鑿者,全部革職!抄家!”
“將他們的罪狀,一樁樁,一件件,給朕用血紅的朱砂,請最好的石匠,一刀一刀刻在石碑上!就立在菜市口!”
李睿的眼中閃動著瘋狂的殺意,他一字一頓地說道:
“朕不但要他們的命,還要他們的名!朕要讓他們的名字,被釘在恥辱柱上,遺臭萬年!朕要讓天下人都來看看,欺君罔上,魚肉百姓,是個什麼下場!”
“告訴京兆府,從今往後,菜市口,給朕多加一個京城的新景點!”
……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當皇帝的旨意傳到西山礦村時,孔長瑞已經帶著人,開始丈量土地,規劃溝渠了。
他如今在村裡的威望,比神仙下凡還管用。
他讓村民往東,沒人敢往西。
他說要修路,全村的青壯勞力,二話不說,扛著鋤頭就跟著他乾,連工錢都不要。
孔長瑞徹底接管了村裡的一切事務。
他這才發現,這個爛攤子,比他想象的還要爛得多。
賬目混亂,名冊缺失,許多物資的發放記錄,更是隻有寥寥幾筆,語焉不詳。
這天晚上,孔長瑞為了核對一批建材的數量,一直忙到深夜。
負責看管庫房的老吏,是個嗜酒如命的老頭。
孔長瑞見他辛苦,便讓徐春生炒了兩個小菜,自己掏錢買了壺好酒,與他對飲。
三杯酒下肚,老吏的話匣子就打開了,一張老臉喝得通紅。
他抱著酒壺,打了個酒嗝,醉眼朦朧地拍著孔長瑞的肩膀,大著舌頭說道:“孔……孔公子,你是個好人,是個……真正為我們這些窮鬼著想的好官啊!”
“不像以前那些王八蛋……嘿嘿……他們就知道伸手要錢!吃人不吐骨頭!”
孔長瑞給他又滿上一杯,不動聲色地問道:“哦?此話怎講?”
“還能怎麼講!”老吏又灌了一口酒,許是酒精壯了膽,他壓低聲音,湊到孔長瑞耳邊,帶著一股酒氣神秘兮兮地說道:“就說朝廷撥下來的那筆安置款吧……我……我老眼昏花,但那文書上的零,我還是數得清的!足足……足足五十萬兩啊!”
“可你猜怎麼著?到了咱們這兒,入庫的賬麵上,就隻剩下五萬兩了!整整十倍啊!四十五萬兩白花花的銀子,就這麼……嘿嘿……就這麼沒了!”
老吏說完,許是說出了憋了許久的秘密,心中一塊大石落地,竟趴在桌上,發出了得意的鼾聲。
孔長瑞端著酒杯的手,卻在半空中,猛地凝固了。
他臉上的溫和笑意,一點點消失,如同被寒風吹熄的燭火,取而代之的,是徹骨的冰寒。
五十萬兩?
五萬兩?
他之前看到的賬目,清清楚楚寫的就是五萬兩!
他原以為,這隻是幾個辦事的小吏,在執行中懶政怠政,克扣了一些油水。
可現在看來……
這哪裡是克扣?
這他娘的是明搶!是鯨吞!是從數萬災民的骨頭裡敲骨吸髓!
這背後牽扯的,絕不止戶部那幾個被抓的倒黴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