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李睿終於睜開了眼睛,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出新奇的猴戲。
“你想通什麼了?”
陳日焜深吸一口氣,仿佛在醞釀情緒,聲音裡充滿了幡然悔悟的感慨。
“罪臣想通了!罪臣之前,實在是豬油蒙了心!居然還妄想著返回安南故土,簡直是大逆不道!”
“安南,早已經是陛下的安南,是大夏的安南!罪臣若是回去,豈不是讓陛下為難,讓天下人恥笑罪臣是個不知好歹的白眼狼嗎?”
“罪臣,罪該萬死!”
他一邊說,一邊“砰砰砰”地開始磕頭,那力道,比死了親爹還賣力。
李睿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表演,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演,你接著演。朕今天倒要看看,你能給自己加多少戲。
陳日焜磕了幾個響頭,見李睿沒反應,便繼續聲情並茂地說道:
“陛下隆恩浩蕩,將富庶的兩廣之地封賞給罪臣,罪臣感激涕零,無以為報!罪臣之前不懂事,辜負了陛下的一片苦心,現在,罪臣徹底醒悟了!”
他抬起頭,眼中含著感動的淚花,那演技,不去唱戲都屈才了。
“罪臣鬥膽,懇請陛下恩準,讓罪臣即刻返回兩廣!”
“罪臣發誓!從今往後,一定老老實實地待在兩廣,為陛下鎮守南疆,每年按時上繳歲貢,絕不再起任何不該有的心思!若違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一番話說完,大殿裡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安靜。
李睿看著跪在地上,一臉“我已洗心革麵,快放我走”的陳日焜,也懵了。
什麼情況?
這貨……開竅了?
不對勁。
非常不對勁。
李睿的腦子飛速運轉,幾乎是瞬間就將整件事的脈絡理清了。
就憑他那個被嚇尿褲子的膽子,和那點可憐的腦容量,能想出這麼一招“以退為進”的計策?這背後要是沒人指點,他把龍椅吃了!
這套路太拙劣了。
故意示弱,發毒誓,放棄安南,換取回兩廣的機會。兩廣緊鄰安南,他回去了,就等於龍歸大海,虎入山林。屆時,再與安南舊部裡應外合……
這計策,聽起來不錯,但蠢就蠢在,他們把朕當成了跟他們一樣的蠢貨!
有意思。
真是有意思。
這背後給他出主意的人,倒還有點小聰明。可惜,他們麵對的是我。
李睿的心裡跟明鏡似的,臉上卻瞬間露出了驚喜又欣慰的笑容。
“好!好啊!”
他猛地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快步走下禦階,親手將陳日焜扶了起來,動作親切得讓陳日焜都有些受寵若驚。
“陳王快快請起!你能如此深明大義,朕心甚慰!甚慰啊!”
李睿的熱情,讓陳日焜都有些不知所措。
他被李睿拉著手,隻覺得那雙年輕帝王的手,溫暖而有力,讓他心中那點小九九都有些無所遁形。但他轉念一想,這不正是說明小皇帝信了嗎!
“陛下……那……”
“準了!”李睿不等他說完,便大手一揮,無比豪爽地說道。
“朕,準你回兩廣!”
“不僅如此!”李睿拍了拍他的手背,笑容和煦得如同三月的春風,暖得讓人發毛。“朕知道你心懷愧疚,但朕從未怪過你。為了彰顯我大夏對藩王的氣度,朕還要派一支精銳的羽林衛,護送你回去!一路上,所有開銷,都由國庫承擔!務必讓你風風光光地回到封地!”
“啊?!”
陳日焜徹底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