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蒙蒙亮。
刺耳的銅鑼聲就響徹了整個昭陽新城工地,將十幾萬倭人勞工從睡夢中粗暴地喚醒。
“都起來!都給老子起來!”
“所有人,到中央操場集合!快!”
羽林衛士兵們凶神惡煞地踹開一間間工棚的門,用刀鞘毫不客氣地敲打著那些動作慢的。
倭人們睡眼惺忪,滿腹怨氣,卻不敢有絲毫違抗。
他們頂著清晨冰冷的寒露,身上單薄的囚衣根本無法抵禦寒氣,許多人餓得前胸貼後背,如同被驅趕的羊群,黑壓壓地朝著工地中央那片巨大的空地彙集。
十幾萬人聚集在一起,場麵嘈雜,空氣中彌漫著汗臭、土腥和一絲揮之不去的緊張氣息。
“搞什麼啊?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活了?”
“誰知道呢,不會是又要加活兒吧?我的腰快斷了……”
“噓!小聲點!沒看到那些大夏兵的臉都黑得跟鍋底一樣嗎?我感覺要出大事!”
人群中,穀壽村夫和昨天一起動手的幾個兄弟也被裹挾在其中,他們心裡七上八下的,手心全是冷汗。
賞賜?
他不敢想。
昨晚在禁閉室裡,他翻來覆去一夜沒睡著。他一個泥腿子,打了高貴的武士老爺,還被工頭誣告,按照倭國的規矩,他早就被砍下腦袋掛在城門上了。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甚至想好了如果真要被砍頭,自己絕不能像個懦夫一樣求饒。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之際,一陣沉重而規律的腳步聲傳來,“哢!哢!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臟上。
隻見羽林衛千戶王山,身披冰冷的鐵甲,麵沉似水,大步流星地走上了一座臨時搭建的高台。
在他身後,幾十名羽林衛士兵押著十幾個被五花大綁、嘴裡塞著破布的人犯。
人群瞬間安靜下來,靜得能聽到身邊人的心跳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十幾個囚犯身上。
走在最前麵的,正是工頭伊藤正文和武士老爺穀壽明!
他們倆的模樣淒慘到了極點。
伊藤正文渾身癱軟,是被兩個士兵架著拖上來的,眼神渙散,褲襠濕了一大片,散發著騷臭。
穀壽明也好不到哪去,昨天被穀壽村夫打出的傷口又裂開了,滿臉是血,眼神裡充滿了絕望和恐懼,再也沒有了半點“武士老爺”的傲氣。他似乎想掙紮,卻被身後的士兵用刀鞘狠狠一砸膝蓋窩,慘叫一聲跪倒在地。
這是……怎麼回事?
所有倭人都懵了。昨天還顛倒黑白、大獲全勝的兩位“大人物”,怎麼一夜之間就成了階下囚?
王山走到高台中央,冰冷的目光如同刀子,緩緩掃過台下黑壓壓的人群。他沒有說話,但那股無形的壓力,卻讓整個操場的氣溫都仿佛下降了好幾度。
被他目光掃到的人,無不低下頭,感覺渾身發冷,連大氣都不敢喘。
“昨天,這裡發生了一場鬥毆。”
王山的聲音不大,卻通過一個站在他身邊的翻譯,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有人告訴我,是佃戶挑釁,毆打武士。”
台下的穀壽村夫心臟猛地一縮,攥緊了拳頭,閉上了眼睛,準備迎接死亡的審判。他甚至能感覺到,周圍那些曾經鄙夷他的目光,此刻又帶上了幸災樂禍的意味。
“但是!”
王山話鋒一轉,聲音陡然拔高,如同平地驚雷!他猛地一頓手中的馬鞭,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我們錦衣衛的兄弟們,查了一夜!查出來的真相,卻不是這麼回事!”
他猛地一腳,將跪在最前麵的伊藤正文踹翻在地。
“這個叫伊藤正文的雜碎!身為工頭,不思為陛下分憂,反而勾結舊貴,欺上瞞下,顛倒黑白,誣陷忠良!”
“還有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