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東跑！看到大夏的邊牆，就把這個射上去！”
“告訴他們，他們的狗正在被狼追，狗要是死了，狼就該去敲他們家大門了！”
“讓他們自己看著辦！”
親兵接過信，重重地點了點頭，翻身上了一匹備用的快馬，頭也不回地化作一個黑點，消失在東方的地平線上。
時間，開始以一種令人窒息的方式流逝。
一天。隊伍裡開始出現因脫水和疲憊而倒下的老人，人們隻能草草掩埋，哭聲被壓抑在喉嚨裡。
兩天。身後的那團死亡烏雲，已經能用肉眼看到輪廓，像一塊巨大的磁石，吸走著所有人的勇氣。
三天。大夏的邊牆，那條遙遠而模糊的黑線，依舊在天邊若隱若現，仿佛一個殘酷的幻影。
瓦剌人的隊伍裡，希望正在被一點點抽乾。孩子們早已哭不出聲音，隻是依偎在母親懷裡，無聲地發抖。男人們緊緊握著手裡的彎刀，手心裡全是冷汗，眼神在身後的追兵和東方的地平線之間，絕望地來回移動。
沒有回應。
俺答汗派出去的信使，如石沉大海。
大夏的邊境，安靜得如同一座巨大的墳墓。
圖門再次找到了俺答汗。他的嘴唇上起了燎泡，眼睛布滿血絲，整個人都處在崩潰的邊緣。
“大汗……沒有用……大夏人根本沒把我們當回事！”
“昨天夜裡，又有十幾個人倒下了！我們連埋葬他們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們就想看著我們和金帳汗國的人拚個兩敗俱傷！他們根本不會救我們！”
俺答汗沉默著，他眺望著東方，那張總是掛著商人般精明笑容的臉，第一次，露出了無法掩飾的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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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失算了？
那個年輕的大夏皇帝，心真的這麼狠？
他覺得自己這隻“看門狗”的價值，還不如讓金帳汗國消耗掉一些兵力來得大？
這筆買賣，他算錯了？
“閉嘴！”
俺答汗低吼，打斷了圖門的喋喋不休。
“皇帝不是你爹，他沒義務救你！”
“他現在，就是在看！在等！在算計！”
“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活下去！活到讓他覺得，救我們這筆買賣，有的賺！”
話雖如此，但俺答汗緊緊攥住的拳頭，指節已經因為過度用力而根根發白。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命運，完全脫離了掌控，被放在了一個看不見的天平上，任由彆人衡量。
這種感覺，比被拔速的騎兵追殺，更讓他恐懼。
終於，在第五天的黃昏。
當最後一縷殘陽將荒原染成血色，給那道遙遠的邊牆輪廓鍍上一層絕望的金色時，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以為又可以迎來一個苟延殘喘的夜晚。
就在這時。
“嗖——！”
一支通體漆黑的羽箭，帶著尖銳到刺耳的破空聲，仿佛撕裂了空氣，從後方呼嘯而來，以一種無可匹敵的姿態，精準地釘在俺答汗坐騎前不到三步的地上！
箭身入土超過一半，箭尾的黑色羽毛，在死寂的空氣中劇烈顫抖，嗡嗡作響，如同死神敲響的喪鐘。
這一箭，跨越了至少三百步的距離。
追兵，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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