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辛苦積累了幾代人的家業，就這麼被分了。
而那些曾經被他們踩在腳下的泥腿子，現在都成了地主。
世道真的變了。
李睿突然開口。
“朕要在安南推行工分製。”
“所有分到土地的農戶，必須參加集體勞動。”
“修路、挖渠、建學堂，都算工分。”
“工分可以換糧食，換農具，換一切生活必需品。”
這個製度讓在場的人都愣了。
分了地還要集體勞動？這是什麼道理？
李睿掃了一眼那些農戶困惑的表情。
“很簡單，分地是讓你們有產業，工分是讓你們有保障。”
“天災來了，地裡沒收成，工分能換糧食活命，人禍來了，有人想搶你們的地，集體勞動的人會站在一起。”
農戶們還是聽不太懂，但那個五十來歲的漢子腦子轉得快些。
“陛下的意思是，我們幫朝廷乾活，朝廷給我們記工分當工錢？”
“不光是工錢這麼簡單。”
李睿走下台階，走到那群農戶中間，每走一步，那些跪著的士族心就沉一分。
皇帝越親民，他們的價值就越低，這個道理誰都懂。
“工分能換的東西多了，種子、農具、耕牛，甚至孩子讀書的機會。”
“積累夠多的工分，還能換更多的地，最多能有一百畝。”
一百畝，這個數字讓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普通農戶做夢都不敢想自己能有一百畝地，那可是中等地主的規模。
陳萬貫在地上掙紮著想說話，嗓子裡發出嘶啞的聲音。
“陛下，這不合理，憑什麼泥腿子能有一百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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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睿回頭看他一眼，那眼神冷得像看死人。
“憑他們肯乾活，憑他們不剝削彆人，憑他們創造價值而不是吸血。”
“你陳萬貫有千畝良田，可你種過一天地嗎，你創造過一粒糧食嗎。”
陳萬貫被懟得說不出話，他確實一天地都沒種過，甚至連稻子和麥子都分不清。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
李睿轉回身繼續對農戶們說。
“參加集體勞動的，朝廷會派人教識字算數，三年後你們的孩子就能參加童試。”
“考中了，就是秀才，免除一切徭役賦稅。”
這話一出，那些農戶的眼睛都亮了，比剛才聽說能有一百畝地還亮。
地再多也就是這輩子的事，可要是孩子能考中秀才，那是光宗耀祖的事。
祖墳都能冒青煙的那種。
周老頭在旁邊聽著，突然明白了李睿的算計。
工分製表麵上是讓農民乾活，實際上是把他們組織起來，形成一個龐大的利益共同體。
有了組織，這些原本一盤散沙的農民就成了朝廷最堅實的基礎。
誰要是敢動他們的地，就是跟幾百萬農民為敵。
更可怕的是教育，一旦農民的孩子都能讀書，士族最後的優勢也沒了。
到時候朝廷的官員都是農民出身，誰還會維護士族的利益。
“陛下這是要把我們趕儘殺絕啊。”
周老頭的聲音在發抖，不是恐懼，是絕望。
李睿聽到這話，走到他麵前蹲下，兩人視線平齊。
“周老爺子，朕沒有趕儘殺絕，朕給過你們機會。”
“三個月前朕剛到安南，讓你們交出一半土地，你們不肯。”
“一個月前朕說隻要三成，你們還是不肯。”
“現在朕一分都不要了，全部充公，這能怪誰。”
周老頭啞口無言，確實是他們太貪心，總想著能保住更多。
結果現在什麼都保不住了。
“不過朕也不是不講情麵的人。”
李睿站起身，聲音裡帶著一絲玩味。
“你們這些士族，隻要肯配合的，每家可以留二十畝自耕地。”
“不多，但足夠一家人吃飽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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