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了。”
李睿搖了搖頭,嘴角帶著一絲冷意。
“朕是故意給他們發了個信號。”
“讓他們認定朕已經被孤立,外表強硬其實撐不住。”
孔長瑞和王守義全然愣住,反應不過來。
把三個朝中巨頭處死,不是為立威,其實是在示弱,這聽著完全反著來。
李睿看穿了他們的疑惑,卻還不忙解釋,隻是自顧自說下去。
“陳立、趙明、錢達,這三個人在朝中代表著士族那一派,是舊臣的主心骨。”
“朕若在安南殺這三人,京城那幫同黨會怎麼想?”
王守義小心地回道。
“應該會害怕……”
“怕是躲不掉的,不過,更多的是氣,還有一種說不出口的鬆口氣。”
孔長瑞就更糊塗了,不明白皇帝說的“鬆口氣”意味在哪。
李睿聲音冷靜,語氣很緩。
“他們覺得朕太狠,瘋了一樣,連最重要的人也下手了。”
“但在氣頭上,還會下意識地高興,躲過一劫的慶幸,再加上關鍵的三個老人倒下,他們又能謀更多的好處。”
“關鍵在於,現在他們認定朕把士族集團全部得罪死了,隻剩自己一個。”
“朝裡沒士族撐著,在他們眼裡,這皇帝也撐不了多久,相當於變成一隻隨時能拿下的病虎。”
這分析一層層剝開,把最見不得人的人心都掀開來。
孔長瑞聽著,冷汗都冒出來了,發現自己對權謀這些事根本是一知半解。
“所以,在他們眼裡,這次正是搶皇位的最好機會。”
李睿聲音慢條斯理,但說出來的話卻像判定既成事實那般乾脆。
“朕如此手段清除了他們最大的威脅,讓誰都覺得望了一步高台。”
“而且朕遠在安南,動不了京城任何局勢,正好給他們騰出手來大展身手。”
“沒了依靠,各家更方便聯合起來舉事。”
“朕這一邊風聲鶴唳,為他們天時、地利、人和全都鋪好了路。”
“換成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聽到這裡,王守義整個人像被冰水澆透,說不出一句話來。
原來京城的叛亂,根本不是意外。
而是皇帝一步步,精心誘導出來的結果。
他不是在平叛,他是在釣魚,而且是把魚餌、魚鉤、漁網全都準備好,就等著魚兒自己跳進來。
“可…可陛下,萬一他們真的成了氣候,那該如何是好?”
孔長瑞還是無法理解,這種玩法風險太大了,簡直是在走鋼絲。
李睿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
“成了氣候?就憑他們那群廢物?”
他從旁邊的暗格裡拿出一本厚厚的名冊,扔在兩人麵前。
“打開看看。”
孔長瑞顫抖著手翻開名冊,隻看了一眼,瞳孔就猛地收縮。
第一頁,寫著一個讓他無比熟悉的名字。
誠王,李誠,這次叛亂名義上的領袖。
名字下麵,是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小字。
“誠王李誠,先帝第七子,生性懦弱,誌大才疏,好美酒美人,無半點雄主之姿。”
“其王府長史,張德,三年前被錦衣衛策反。”
“其護衛統領,劉猛,五年前就是羽林衛暗樁。”
“其最寵愛的小妾,芸娘,是朕親手從教坊司裡挑出來送過去的。”
“他每天吃什麼,喝什麼,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甚至晚上做了什麼夢,朕都一清二楚。”
孔長瑞的手抖得更厲害了,他繼續往下翻。
第二頁,是那個跳出來支持誠王的宗室領袖,裕親王。
“裕親王,沉迷煉丹,追求長生,早就被丹藥掏空了身體。”
“他最信任的那個道士,孫玄清,是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