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輪回天幕懸浮,清晰地映照出人道幻境內那地獄般的景象:
青石小路被粘稠的鮮血浸透,老嫗和小女孩殘缺的屍體倒伏在路旁,遠處田地裡是斷成兩截的老農與耕牛,山坡上是牧童焦黑的屍骸,而那個原本寧靜祥和的村落,此刻已化為一片燃燒的廢墟和屍山血海!
魂宇如同浴血的修羅,提著妖光閃爍的伽羅劍,踏著遍地的殘肢斷臂,一步步走向村落深處,每一步都留下一個猙獰的血腳印。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一位身披錦斕袈裟、寶相莊嚴的古佛雙手合十,口中宣著佛號,臉上卻無絲毫悲憫,反而那雙半開半闔的眼眸深處,掠過一絲冰冷的嘲諷和快意。
“人道迷心,七情化魔。此子殺心熾盛,戾氣衝天,已然墮入魔道,無可救藥矣。”
“嗬嗬,正是如此。”
旁邊一位手持玉如意的菩薩嘴角勾起一抹難以察覺的殘忍弧度,聲音卻依舊平和,
“人道幻境,看似祥和,實則是六道中最能扭曲本心、放大欲念的絕地。小佛祖以無上佛法構築此境,引動人心深處最陰暗的魔念。
此子一路殺伐,戾氣早已侵蝕道心,此刻被幻境放大,徹底沉淪,實乃咎由自取。”
另一位知曉更多內情、須發皆白的老僧,眼中更是閃過一絲了然和冷酷:
“人道之內,非儘虛幻。那些農人、老嫗、孩童……有些是輪回中迷失的靈體,被接引至此,洗滌罪孽;
更有甚者,是觸怒佛威,被小佛祖親自鎮壓於此的‘罪人’,罰其永世沉淪於這虛假的‘祥和’之中,磨礪心性,直至悔悟。
此子如今殺的,可並非全是幻象啊……”
此言一出,周圍幾位古佛菩薩眼中都露出了然和更加深沉的諷刺。
他們看著金盤中魂宇如同割草般屠戮那些村民,看著那些靈體在伽羅劍下徹底湮滅,看著那些被鎮壓的“罪人”魂飛魄散,心中非但沒有絲毫同情,反而升起一種扭曲的快感。
看啊,這就是與佛為敵的下場!
佛號聲依舊在雲端回蕩,悲憫的佛光普照,映襯著他們眼中那毫不掩飾的、對魂宇即將徹底沉淪的期待和殘忍的笑意。
佛與魔,慈悲與冷酷,在此刻形成了最尖銳、最諷刺的對比。
他們高高在上,如同欣賞一幕精心編排的戲劇,等待著主角最終在瘋狂與殺戮中自我毀滅。
葬天宮區域,氣氛則是一片凝重、茫然和揪心的焦慮。
“宮主……宮主他在乾什麼啊?!”
一名年輕的女弟子臉色煞白,雙手緊緊捂住嘴巴,看著金盤中那個熟悉又陌生的、渾身浴血、眼神赤紅、如同殺神般的身影,聲音帶著哭腔和難以置信的顫抖,
“那些人……那些都是手無寸鐵的凡人啊!老弱婦孺……他……他怎麼能……”
“不對勁!宮主他絕對不對勁!”
另一位年長的統領緊握雙拳,指節捏得發白,眼神死死盯著魂宇那雙幾乎被血色完全覆蓋的眼眸,
“前麵三道,宮主雖然殺伐果斷,但目標明確,都是那些窮凶極惡的妖獸、夜叉、修羅!他的眼神是清明的,是帶著不屈戰意的!
可現在……他的眼神裡隻有瘋狂!隻有殺戮!”
“是幻境!肯定是這該死的幻境搞的鬼!”
一個脾氣火爆的漢子猛地捶了一下身前的欄杆,發出沉悶的響聲,
“人道幻境!小佛祖那禿驢最是陰險!
這鬼地方根本就不是打打殺殺,它是在腐蝕宮主的心智!勾起他心底的戾氣,扭曲他的意誌!宮主他……他這是中了幻術,失去理智了!”
“怎麼辦?再這樣殺下去……宮主他……”
女弟子的聲音充滿了恐懼,
“他會徹底入魔的!你們看他的劍!那紅光!那煞氣!比在修羅道時還要凶厲百倍!還有他脊背上的戰紋,顏色都變得暗紅了!他在吸收那些亡者的怨氣和血氣!”
葬天宮眾人議論紛紛,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茫然、揪心和深深的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