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礦區學堂。
趙繼歌在準備今晚工人夜校的講課內容,主題仍是這段時間一直在揭露的諸子百家。
統治者不會願意勞動者掌握文化,也不敢讓勞動者掌握文化,勞動者也沒有物質基礎去掌握文化。
即便拚上身家去學習,就像已經死去的沈殘鋒那樣,掌握的也隻是統治文化。
統治者的思想在每一個時代都是占統治地位的思想……
這種帶有鮮明階級性的文化,並不接近真理,隻是為了方便統治罷了。
在沈殘鋒還是學子的時候,他幻想著入京做官,當見識到官場黑暗之時,即便是信仰崩塌,也沒辦法找對方向……
乾國朝廷為了禁錮百姓的思想,將發展數千年並流傳至今的諸子百家請出來大力宣揚,也不管這些派係之間會不會乾架,能起作用就好。
有這麼多款供百姓上當受騙,也算一種另類的民主了……
在統治者看來,百姓們在無知方麵,還是很有權利的……
哪怕沒有係統接受過相關的教育,但在多年耳濡目染的情況下,礦工們也多多少少會受到毒害。
這並不是壞事,有了反麵教材,礦工們學習的很有激情。
但趙繼歌有些疑惑,按照往日的時間來看,雖然正常開課是戌時,但自願參加課程的礦工們大多酉時甚至申時就到了,隻為多學點東西。
今天這都接近戌時了,一個人影都沒見到,是出什麼事情了嗎?
他並不擔心礦工們不願意來,彆的東西不談,他對自己的思政水平還是很有信心的……
這幾個月上課人數越來越多就足以證明這一點。
可他現在也不好出去找原因,畢竟說好這個時間有課,跑出去了突然來人咋辦?
噠噠噠——
輕盈的腳步聲傳來,趙繼歌第一時間捕捉到了這個聲音,立馬坐的端端正正。
這個腳步他有些熟悉,但想不起來是誰的腳步……
等了半天,也沒見人出現,他這下憋不住了,站起身將腦袋探出門外。
這也沒看見人啊……
總不能是鬨鬼吧……
就在趙繼歌百思不得其解之時,他身後傳來稚嫩的童音:
“趙叔,我在你後麵……”
聽到聲音,趙繼歌瞬間便反應過來是誰,有些懷疑人生:
“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莫非也有玉佩?”
從第一次見麵開始,黃岩枷每次都能悄悄咪咪出現在趙繼歌身後,以至於趙繼歌被折磨的都開始懷疑這小孩是概念神……
黃岩枷小小的腦袋上出現了大大的問號:“啥玉佩啊?”
“沒事。”趙繼歌已經知道了答案,“你這個點不應該跟你師父習武嗎,怎麼跑到學堂來了,是想跟著上課?”
黃岩枷瘋狂搖頭,他最怕的就是讀書,即便趙繼歌屢次勸他也不管用……
“來都來了,就在這一起學吧!”趙繼歌露出了惡魔般的壞笑,“你爹爹伯伯們都學,你也要學!”
黃岩枷大叫:
“饒命啊!”
“我師父說我習武表現很好,可以提前下課,去忙她的事情了,我來這是有事情找你的!”
你會不會是被騙了……趙繼歌半信半疑:
“事先說好,我可不跟你一起去乾壞事。”
黃岩枷急的跺腳:
“這次不騙你,真的有事情,集市上來了幾個和尚在騙人,爹爹伯伯們氣不過跟他們吵了起來,都快打起來了,我覺得打不贏,師父在忙著跟嬸嬸們聊天,讓我找你過去。”
“和尚?”趙繼歌陷入了回憶。
會是之前在城主府旁邊遇到的那幾個嗎?
算了,去看看就知道了……趙繼歌一把抱起黃岩枷,扯了扯他的小辮子:
“想不想知道飛起來是什麼感受?”
“想。”黃岩枷興奮的回答。
“走咯!”
——————
礦區集市,氣氛越來越緊張。
糾察隊已經將武僧們團團圍起,準備一有異動就出手。
僧人們的話太過晦澀難懂,講起道理來仿佛在說天書。
雙方隻好各說各的,誰也不讓一步。
趙繼歌先前有過警示,告誡過礦工們不要掉入宗教的坑,所以他們即便不理解內容,也對這些僧人抱有萬分的警惕。
被團團圍住的僧人們輕蔑的看著糾察隊成員,打心眼裡覺得礦工們翻不起什麼風浪。
如果僅僅從武力的角度來看也沒啥問題,畢竟礦工們加起來還不夠明鏡一個人打的。
不過要是動手了,就彆再想從礦區發展信徒……因此他們隻能裝作和善,明光副護法假模假樣的說道:
“各位施主,業力不可招惹,請放下手中的屠刀。”
礦工們七嘴八舌的回懟:
“什麼屠刀,這是我們保護自己的武器!”
“對,說什麼就直說,不要在這遮遮掩掩!”
“業力是什麼意思……壓根就聽不懂。”
“故弄玄虛唄,這樣好忽悠人。”
“剛剛還說什麼成為信徒送雞蛋,我看是想搞物質收買,千萬不能上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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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僧們麵上裝的無比淡定,心裡卻驚濤駭浪——這群泥腿子為什麼能這麼能言善辯,見到武僧不說客氣點,至少有點對佛法的尊重,再不濟害怕一下自己手中的長棍吧,哪來這麼大的膽子,是因為有趙繼歌撐腰嗎?
這段時間,他們自然聽聞趙繼歌的大名,他沒想到這偏遠小城還藏著宗師級武夫,而且極大概率就是那晚給他們指路的的人……
他們並不懼怕趙繼歌出手,拋開來自西方佛國有人撐腰以外,要是趙繼歌當著眾人麵揍他們一頓,他也有理由攻擊趙繼歌不講武德,要是個站出來論道……
嗬!一個武夫而已,怎麼可能跟他們這種佛武雙修的武僧相提並論!
因此他們格外自信,大有一副“在座各位都是垃圾”的架勢,將礦工們視做跳梁小醜。
明鏡和尚篤定了礦工們會像以往的螻蟻一樣感恩戴德,主動上前自信開口:
“寂光寺最近建成,諸位可以前來燒拜本門佛陀,早日洗清罪孽輪回脫離苦海。”
“呸!”
眾人齊齊吐了一口唾沫表示不屑,黃波站出來發言:
“我們何罪之有,彆往我們身上扣帽子!”
“帶著你的人滾出礦區,我們有糾察隊跟聯合會,不需要你那什麼狗屁佛陀來救我們!”
眾人齊齊怒吼:“對!滾出礦區!”
這可把明鏡和尚氣的顫顫巍巍:“無可救藥,簡直是無可救藥!”
聞言,年輕一些的礦工諷刺道:
“禿驢,我看你才是無可救藥,一天到晚期盼著什麼佛祖臨世,還不如我們看得清。”
認為被冒犯到的明鏡和尚握緊了手中的禪棍,他沒想到這邊的礦工們軟硬不吃,說佛法也不管用,拿東西出來誘惑也不管用,隻能沉沉開口:
“哼!沉淪苦海還不知悔,如此造下口業,貧僧有必要阻止你們繼續造業!”
人群中傳來了一陣疑問:“你想怎麼阻止?”
明鏡和尚想也沒想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