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激烈的戰鬥結束,城主府前院圍牆再也支撐不住,拍向地麵轟然崩塌。
飛濺的煙塵朝四周爆散,籠罩街道上的諸位武夫,而後漸漸歸落大地……
當看清廢墟中的景象,眾人的瞳孔驟然一縮,隻覺得遍體發寒。
在夏日陽光的襯托下,那些噴湧著鮮血的殘屍,反射著泛紅的刺眼光芒。
嶽鬆濤的屍骸支離破碎,隻能憑借死不瞑目的麵龐依稀分辨,足以看出死前遭受了極大的痛苦。
可這是場上最完整的一具軀體……
再度巡視,楚刀淩站在院中橫刀持鐧,衣袍略有破損。
通過口型可以看出,他正朝著地上屍體罵著“廢物”,神色格外癲狂。
這場大戰對他來說不算什麼,甚至都沒讓他儘興,頂多耗費點時間而已,就連體能都沒浪費多少,殺戮的欲望依舊高漲。
非常殘酷的事實,隻證明了一點——縱使意誌再怎麼強大,在頂尖宗師麵前,是無法創造奇跡的。
這就是現實對於意誌的製約……
拒巫城治安司的結局,一如數月前血梟幫的下場。
這不能不讓知曉內情的楊凱等人感慨,他們很想問問死去的嶽鬆濤:若是能重來,是同流合汙還是鬥爭到底?
很顯然,這個問題他們永遠都無法問出口,因為嶽鬆濤死了,帶著拒巫城治安司死在趙繼歌之前。
即便如此,熟悉嶽鬆濤的楊凱也能猜到答案,他相信老對頭會這樣回答:
“我會跟趙繼歌同流合汙,與你們鬥爭到底,再死一次又何妨!”
高尚的傻子而已……楊凱一陣唏噓。
彆了,我的宿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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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三刻,豔陽高掛。
場間異常寂靜,黑鴉從空中劃過,嗅到地上的血腥味,招呼著同伴收翅俯衝,落在廢墟之間叼肉食腐。
世間悲歡總是分對象的,不能指望動物懂人那最後的尊嚴,也不能期盼敵人多掉一滴眼淚……
除了張玄真滿懷欽佩,閉上眼睛暗操劍氣,驅趕不斷下落的黑鴉,場上其他人更關心的是,該如何麵對接下來的風起雲湧。
武法司屠戮治安司所造成的政治影響,可以先放到一邊,那是之後的風波,歸大人物們角力去。
哪怕最後讓他們頂罪,也要走流程不是嗎?
當前的問題是,若是趙繼歌發狂,會有什麼後果。
站如嘍囉的丁達回想起與趙繼歌初見那天,拳斷鋼鐧後的那句“打塌拒巫城,敢否?”,非戰時期城破,百姓流離失所,將會造成的後果顯而易見。
在沒有外敵入侵的情況下,拒巫城從乾國版圖除名。
大量流民湧入其他城鎮,一點小火星都會引發暴亂,接著就是殘酷鎮壓……
一人死,萬人滅。
在刺刀的催化下,恐怕整個雲州都會陷入動蕩,這是什麼性質?
沒人能拿得準趙繼歌將會怎麼做,他會不計後果嗎?
咚——咚——咚——
遠處街道上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打斷了眾人的遐想,也將楚刀淩的視線吸引過去。
看清一片狼藉的景象,知道事情沒有和談的空間,楚狂刀握緊了刀柄:
“事已至此,說什麼也無用,當初就不該阻攔執法長老廢了你,為你這種雜種求情是我此生做過最大的錯事!”
猩紅的眸子死死盯著故人,似是想生吞活剮,楚刀淩陰笑道:
“意外驚喜,師哥,你還記得我當年被趕出刀宗,所立下的誓言嗎?”
楚狂刀的表情無比失望:“你連我也要殺?”
話音落下,楚刀淩居然沉默不語,內心有些掙紮。
十年前,宗門棄徒無比狼狽的跪在山門前,請求再給他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