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七月十四。
嘩啦——
正值梅雨季節,本就變幻無常的天氣,便使得降雨更加捉摸不定,昨夜入睡後暴雨從天而降,拍打在磚瓦上劈啪作響,清脆悅耳的聲音如同催眠曲,一直持續到早間天亮,使人睡得格外安心。
由於昨晚陸長纓說要吃散夥飯,最後反而是趙繼歌動手請的客,所以她一大早就爬起來,跑到趙繼歌與明理的房門前拍的砰砰作響,說請兩人吃一頓楚州特色早餐,壓根就不顧二人的死活。
難得的休息時光被打破,趙繼歌不情不願的爬起床,這些日子下來他的骨頭都要顛散架了,好不容易沾上床,聽著屋外的雨聲窩在被子裡不想動,結果就這麼被無情喊醒……
不吃還不行嗎?
陸長纓的回答是:“不行!小孩子家家,哪有不乾早飯的道理!”
同時,她還威脅“要是半炷香後,沒見到兩人的影子,就踹門給兩人揪起來”,頗有悍匪之姿……
女俠太過熱情,趙繼歌跟明理實在是不敢耽擱,麻溜的穿衣洗漱……
不多時,兩人在鐵道司的賓房前廳跟陸長纓碰麵,同時還見到了許多準備上工的信使,自從發明出火車,長途信件也一並由火車從各地帶來,等到發車的時候再帶回回信。
這也讓趙繼歌盤算著,能不能寫封信寄去巫蠱部,最起碼告知同道們自己現在的情況,以及接下來要展開的工作……
在外跟燎原會失聯,時間久了就相當於脫離,這可不行……
想到這裡,他朝陸長纓發問:
“我想往老家寄信,試試看能不能聯係到家人,可以找你幫忙嗎?”
出乎他意料的是,陸長纓直接拒絕了這個提議:
“我隻是個外聘人員,對比一般的車夫,也就隻是武道實力高了點,而且隻有在押送楚州格物院的貨物時,才會過來賺點外快,要寄信你得去找民信司,並且還要經過武法司的抽驗,有疑點給你退回都算是輕的……若是不想暴露內容,隻能去黑市找門路。”
末了,她還補充了一句:
“你要是不急,可以等我以後再出任務,幫你捎到那邊,可你要怎麼通知家人來取呢?”
趙繼歌想過武法司管的寬,沒想到武法司管得這麼寬,不過仔細想想也正常,監督言論搞文字獄嘛,各朝各代都有,對於統治者來說,隻有受到監督的時候,百姓才會有所謂的自由權……
於是,他打消了想法:
“暫時算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通知人,以後的事情等以後再說吧……”
一旁的明理還沒睡醒,迷迷糊糊地開始說胡話:
“乖徒兒,你家人想來已經喪命於那趙繼歌之手,隻要拜我為師,日後定能報仇!”
這可把趙繼歌整無語了,他上下打量明理的氣息,毫不留情地說道:
“說了多少次,不要喊我徒弟,我不想出家!另外,你連個淫賊都乾不過,能乾得贏趙繼歌那個大反賊?”
聽到有人質疑自己,明理氣精神了:
“教徒弟又不需要多強,把你培養起來不就行了,我會的可多了,是看你根骨不錯,再加上對你有愧疚才想收你為徒,簡直是不識好人心!”
“另外,你可彆說什麼趙繼歌多強,區區宗師而已,拒巫城那邊可是有我好閨蜜,她一向嫉惡如仇並且好鬥,說不定你那仇敵的人頭早被她挑落劍下!”
這邪惡蘿莉還真跟張無為有關係,怪不得有故人之姿……終於確定心中猜想,趙繼歌並不打算暴露身份,而是裝作驚訝地說道:
“是嗎?莫非傳說中的璿璣真人也在那邊?”
“那當然!”明理的語氣非常驕傲,在扯虎皮拉大旗這塊,她一向是非常擅長的,遇到打不過的人就會搬出張無為壯膽,可惜這次遇到了讓張無為遭遇人生滑鐵盧,並且徹底成為反賊形狀的趙繼歌本尊。
試試看能不能將憨子捧成大憨子……趙繼歌順著吹捧道:
“厲害!厲害!中三品強者的天下肯定很精彩,像我這種流落至此的江湖雜魚,此生是很難見到了。”
明理背著包裹起來的金鞭,雙手叉腰嘚瑟:
“像你這種偏遠小城的蝦米,不知道我們的厲害也正常,等你以後僥幸踏入小宗師之境,見到我就知道什麼叫一粒蚍蜉望青天!”
趙繼歌有個非常惡劣的想法,要是以後等明理知道張無為在乾啥,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真是讓人迫不及待……他低頭裝作很抱歉的樣子:
“看來是我眼界低了,不過本人已有師尊,暫時沒有改換門頭的想法,隻能白白錯過這個大機緣。”
見到趙繼歌這副態度,明理越說越來勁:
“小忘爭,不是姐姐說你,你那小旮旯地方能拜什麼良師,簡直是年少不知富婆好,等你年紀大了回首往事,百分百會後悔,不過我還是非常欣賞你這麵對誘惑也不為所動,堅決不背叛師門的表現,姐姐這永遠給你留個位置哈~”
趙繼歌已經快憋不住笑了,隻能抿緊嘴唇倉促應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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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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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
就在此時,疾風驟起,又很快停歇。
看戲的陸長纓察覺天氣異變,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行了,彆小孩逗大人,咱們得趕緊渡江,一會風大了就要留在這邊了。”
來不及糾結“小孩逗大人”是什麼意思,明理撓頭表示不解:
“為什麼還要渡江,下這麼大的雨,剛剛還起了妖風,咱們要是上了船,萬一半途翻了,咱們三人喝水都能喝飽。”
陸長纓拿出兩把油紙傘遞向兩人,語氣不可置疑:
“正是因為如此,咱們的行動要快點,快走吧,船我已經叫好了。”
好嘛,還是個霸道女俠……
沒法子,兩人現在都是人生地不熟,不跟著陸長纓怕是要闖出禍端,隻好接過傘跟在陸長纓屁股後麵……
嗅著混合小香風,趙繼歌也是有些疑惑:
“吃個飯至於嗎?”
陸長纓一手持傘,一手持步槊,沒有回頭:
“江對麵比較繁華,好吃的鋪子多,這邊住的都是窮苦百姓,吃的沒那麼好,咱們萍水相逢一場,我作為東道主,散夥飯總不能這麼潦草吧?”
聞言,趙繼歌不以為意:
“哪裡,心意最重要嘛,不需要這麼隆重。”
“心意歸心意,吃歸吃,不能混為一談。”陸長纓微微回頭,“再說了,你倆來到楚州,去那邊無論是找活計還是跑江湖,都要方便許多”
“好吧。”聽陸長纓的解釋,趙繼歌其實很想留在這邊,但那樣多少有些形跡可疑,隻好暫時打消想法,反正腿長在自己身上,等跟二人分開後,想怎麼亂跑是他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