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惱怒會帶來失敗,冷靜和理智卻能讓結果變得可見。”
白色的饗的意識信號在鎏的腦海中不斷閃爍、流淌,最終與她的思緒交融。
“請冷靜,相信我們。”
震驚暫時壓過了鎏心底翻騰的焦躁。
那隻白色的饗如同一台精密無比的電腦,瞬息間便推演出滲透整棟大樓的最短路徑。在它的指令下,漆黑的同伴們井然有序地四散開來——
不是毫無章法的全麵搜索,而是有策略的分配權重。前往那些小鐷不太可能出現角落的饗,數量明顯更少,卻又並非徹底遺漏。
白色的饗簡直是純粹理智的具象化。
更令鎏震撼的是,它在執行如此複雜計算和指揮的同時,依然維持著與她的意識交流!
“你的焦躁和憤怒我能理解,”信號再次傳來,冷靜而清晰,“但要明白,它們此刻隻可能帶來你無法承受的後果,並在冷靜後讓你追悔莫及——儘可能控製影響,才更符合你一貫的信條。”
“你是饗?”鎏在心底無聲地問,帶著難以置信的警惕。“還是彆的什麼?”
“我是你的造物,你的子嗣,你的眷屬——我這些墨色的同伴,誕生於你思想的一部分,源於你的理想與渴求。而我此刻,與它們不分彼此,同為一體——是的,我是‘饗’。”那信號中似乎帶著一絲自我認同的波動,“我喜歡你為我們取的名字。”
過去的饗從未展現過如此驚人的智慧。它們傳遞給鎏的信息簡單直接,所思所為全然受控於鎏的意誌——如同絕對忠誠的寵物,或幫助鎏戰鬥的工具。
但現在,鎏清晰地感知到,這隻源於偶然、與眾不同的白色饗,是一個完全獨立於她之外的生命,是一個擁有完整意識和思想的個體!
在它高效得可怕的指揮下,饗群以驚人的速度蔓延開來。
它們探索到的信息,透過心靈感應,詳儘無遺地在鎏的意識中構建起一幅立體的商貿廣場地圖,纖毫畢現。
沒有任何可疑的痕跡,能逃過這鋪天蓋地的搜索。
“一切皆有跡可循,我的主人。”
饗的信號再次明晰地響起。
“請看。”
地圖上一個點瞬間被點亮標記。同時,數股饗精準地彙聚過去,仔細勘察現場。
鎏立刻切換了視角——共享了饗的感知視野。
那是靠近後街的一扇門,離小鐷失蹤點不遠。地麵上,積著一層裝修留下的薄薄灰白色塵埃。
兩對清晰的成年男性腳印延伸至門前。隨後,腳印變得混亂不堪,仿佛經曆了短暫而激烈的拉扯搏鬥。
接著,就在這片混亂的灰痕之上——
兩對纖細嬌小的腳印,赫然出現!
一直延伸,消失在大門之外。
…………
服務間內,鎏蜷縮在椅子上,身體僵硬如石雕,一動不動。
蘇星瑤臉上平日裡的明媚活潑早已消失殆儘,隻餘下深重的憂慮與惶恐,緊咬著下唇。
她隻能死死摟住鎏,仿佛這樣就能為她注入一點點溫暖和力量。
鎏是她的摯友,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鏨去世時,鎏曾變得形同陌路——眼神空洞、寒冷,刺得每一個人都如墜冰窟。那冰冷的陌生感,像利刃般將蘇星瑤的心剜得生疼。
好不容易,鎏眼中那層堅冰終於融化了些許,蘇星瑤以為日子能這樣漸漸回暖——
手臂不由自主地收得更緊。
小小的服務間擠滿了人,空調徒勞地對抗著燥熱的空氣,可蘇星瑤卻感到一股寒意正從骨髓深處滲出來。
她不能再看到那樣的鎏了。那毫無生氣的視線,那將自己與世界隔絕的疏離……
甚至……可能是對自己的怨恨——鎏和小鐷是因為她的邀請才來的!
如果……如果小鐷真的……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蘇星瑤的身體就抑製不住地劇烈一顫。
巨大的不安與恐懼瞬間扼住了她的喉嚨,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被鎏怨恨……那比死亡更讓她恐懼萬分——
就在這時,懷中的鎏猛地抬起了頭。
“……鎏?”蘇星瑤的聲音帶著惶恐。
鎏的目光本能地掃向她——
那視線寒冰般的冷銳,刀鋒般尖利。
蘇星瑤渾身僵住,巨大的委屈和恐懼瞬間湧上,眼眶裡的淚水幾乎要決堤。
“沒事。”出乎意料地,鎏的聲音卻冰冷而異常清晰,甚至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平靜。
她猛地從椅子上起身。
“……星瑤,向晴。你們留在這兒。說不定……小鐷會回來。”
“鎏……鎏!你要去哪?”林向晴的聲音裡透著急切與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