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定下來的除了於謙還有風塵仆仆趕過來的倪大紅。
同樣是老戲骨,有很多人覺得倪大紅的演技有些呆板,特彆是一些眼神戲的表達方式,喜歡他表達的人會非常喜歡,不喜歡他眼神戲的會覺得他也就那樣,演什麼都是一個路子。
這些評價周遊倒是沒放在心上。
保姆的老公本身就是為了躲避高利貸追債,藏匿在趙家豪宅地下室裡麵的一個幽靈。
生活上他完全依賴於在趙家當保姆的妻子偷送食物且平時也並不離開地下室,甚至後兩排對陽光和外界的事物會產生一定生理上麵的不適感。
這種極端的寄生狀態塑造了他近乎於麻木的忍耐力,同時他又保留了對於施恩者的畸形感恩心理,甚至最後將地下室視為自己唯一的“安全港灣”。
直到看到自己妻子的死亡,才蛻變出極端的暴力。
這個人物周遊覺得很有意思,他並不是扁平無味的傳統反派,曾經他也是被剝削者的一員,也是對社會結構性暴力的濃縮表達。
生活在地下室是被逼迫下的極端選擇,平時的隱忍和最後的爆發這兩者之間的矛盾影射了底層群體的在生活尊嚴和生存之間的撕裂感。
更深層次的東西也有,但不適合放在台麵上堂而皇之的表現出來。
那就是當社會決絕給予底層人上升通道的時候,人性隻能在黑暗中被異化為仇恨或麻木所操縱的幽靈。
那這個任務的前期核心就是“麻木”。
畢竟一個在地下室中生活了那麼久的人,精神狀態不可能太過於正常,而倪大紅的眼神恰恰讓周遊覺得他很適合這個角色。
甚至偶爾被詬病的“眼神呆板”也能解釋為在地下室中長期生活的後遺症。
不說是為了這個人物而生,其和角色的適配程度也無人出其右。
見到倪大紅後周遊發現他給自己的印象和影視作品上截然不同,私底下倪大紅是個樂嗬嗬還挺時尚的小老頭。
“各位導演好,我是倪大紅。”
“大紅老師,一直想跟你合作也沒碰上機會,這次也算讓我如願了。”
周遊客氣的說道,人家年齡本來就比自己大,入行這麼多年也沒聽說什麼負麵新聞,雖然偶爾也拍爛片,但身在這個圈子裡很多時候演員自己其實並沒有什麼選擇權。
甚至很多人拍的時候他們沒看過完整的片子,更不知道導演如何剪輯,誰能知道那就是爛片呢?
就比如...
老謀子在奧運會後獲封“國師”的第一部電影。
那時候張一謀的聲望已經達到了頂峰,劇本還是科恩兄弟大名鼎鼎的《血迷宮》,演員陣容也很強大,結果這麼些食材最後給觀眾來了個大的。
縱使其中有劇本直接拿過來有些水土不服和安時與之並稱為“二張”的張衛平的催促,但爛片就是爛片,拍出來大家第一個攻擊的肯定是導演。
至於其他抹不開人情幫人家“抬轎子”的電影就更不用說了。
總之,倪大紅的起碼是覺得沒什麼好挑剔的。
“周導太客氣了,是我一直想跟您合作...”
大家開始見麵確實挺客氣的。
但來都來了,那就試試鏡,找找感覺。
監視器中陽光打在倪大紅的側臉,他坐在那裡不用動,略顯僵硬的眼神感覺就對了。
這就是所謂的導演試鏡腦子裡有個模模糊糊的形象,有的人一出現自然而然的就填補了那個形象的空缺。
倪大紅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