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租界王鐵錘的“生煎中心”裡,一封加密電文飛向了幾千裡外的山城軍統總部。
電文的內容是76號特工總部這幾天的人事變動情況。
當然,電文的最後也是最重要的,向總部要錢,要多多的錢。
……
山城的五月總帶著股子潮氣,石板路縫裡滲出的水腥氣混著硝煙味,像塊浸了醋的紗布蒙在鼻端。
劉富庸摩挲著藏青色中山裝的銅紐扣,指尖傳來的涼意讓他微微皺眉。
黑色道奇轎車碾過山城特有的青石板路,在一棵梧桐樹下緩緩停穩。
他的目光如鷹隼般穿透擋風玻璃,緊緊盯著百米外那座灰撲撲的倉庫。
軍統行動處六科今天算是正式成立了,非常順利,順利得劉富庸都覺得有點不真實。
車廂內的寂靜被劉富庸的歎息打破。
除去自己,行動處六科目前共有六名成員。
第一個成員當然是頭鐵青年謝彪謝大膽。
當今天早上,劉富庸親自去邀他入夥時,這傻孩子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看來他在原來的科室也不太受人待見呐。
其餘五名成員皆是新人:有來自軍隊的老兵,有培訓班剛結業的菜鳥,還有從社會上招募的。
今天一早,這五人就被毛仁飛毛秘書送了過來。
細究下來,這五人應該都與毛仁飛毛秘書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最典型的便是那個油頭粉麵的年輕人,赫然是毛仁飛新歡的親弟弟,舉手投足間還帶著股驕矜之氣。
劉富庸輕輕叩擊著扶手,心裡暗自盤算。
雖然目前六科的人員不多,但來日方長,羅馬不是一日建成的,隊伍後麵可以慢慢擴充。
隻是看著這些生麵孔,他又忍不住蹙起眉頭——除去謝彪有些實戰經驗,其餘幾人皆是生瓜蛋子,有的甚至連槍都用不利索。
那兩個老兵還好一點,畢竟上過戰場,槍法還算過得去,但當特工可不僅僅是開槍那麼簡單,對於特工的其他工作,這兩個老兵也算是新人。
想到這裡,劉富庸又深深地歎了口氣。
沒辦法,隻能讓他們在實戰中慢慢成長了。幸好劉富庸帶了幾年的炮灰隊,也算有經驗了。
今天下午,通訊處技術組已經把所有電文都破譯了出來,結果觸目驚心,泄露的情報幾乎涵蓋了山城的所有要害部門。
這處位於海棠巷深處的倉庫,算是意外之喜。在破譯的電文裡麵,有一封電文提到了這處倉庫。
專家們分析,這裡極有可能是日軍特務的山城的一處小型物資集散地,倉庫裡或許藏著電台零件、槍支彈藥和藥品等等裝備。
這無疑成了行動處六科成立後的第一個實戰任務。成敗在此一舉,劉富庸深知,這不僅是檢驗隊伍的試金石,更是在軍統總部站穩腳跟的關鍵一戰。
後視鏡裡,六名部下正以看似隨意的姿態散開。
劉富庸深吸一口氣,朝著謝彪打出了出擊的手勢。
謝彪眼中瞬間燃起熾熱的火焰,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泛起亢奮的潮紅。
他一把扯出彆在腰間的盒子炮,左手抄起手電筒,光束如利劍般劃破暮色,帶著六科的菜鳥們快步朝著倉庫包抄過去。
“老天爺總算開眼了!”他在心底狂喊,腳步生風,“我們六科除了科長,其他的全是新手,謝彪我現在就是妥妥的二號人物啊!
沒見第一次出任務,科長就讓我帶隊出擊嗎?
這就是科長的信任呐,這戰功還不是手到擒來?”
想到這兒,他抹了把嘴角溢出的笑意,握槍的手因激動而微微發顫。
當謝彪帶著隊員們貓著腰,小心翼翼逼近倉庫時,意外突然發生。
原本緊閉的倉庫大門“吱呀”一聲緩緩推開,昏黃的燈光傾瀉而出。
五名身材矮小的男子推著一輛平板車魚貫而出,車上的貨物堆得老高,被黑色油布裹得嚴嚴實實,看來是準備緊急轉移。
雙方在朦朧的暮色中陡然撞見,空氣仿佛瞬間凝固。
短暫的驚愕後,謝彪率先反應過來,他舉起手槍大喊道:“不許動~”
謝彪的斷喝尚未消散,最前方推車的矮個男人瞬間拔出手槍,抵腰射擊的王八盒子噴出火舌,子彈擦著謝彪耳際掠過,掀起一縷焦糊的頭發。
六科隊員們倉促還擊,子彈在青石板上迸濺出火星,震耳欲聾的槍響撕碎了暮色。
那個培訓班出身的新人剛舉起槍,就被側麵飛來的流彈擊中肩膀。
他慘叫著踉蹌後退,溫熱的鮮血順著袖口滴落,手中的槍“當啷”墜地。
謝彪怒吼一聲,翻身滾進牆角的陰影,盒子炮連續噴出火舌。他眯起眼睛,借著爆閃的槍口焰,看見一名日軍特務正從平板車後探出身,黑洞洞的槍口正對準自己。
千鈞一發之際,謝彪猛地將身旁正嚇得大喊大叫的小白臉一把扯過,擋在了身前。小白臉被打得全身抽搐,謝彪的盒子炮從小白臉的腋下伸出,對著鬼子連開三槍。鬼子被爆頭,小白臉也軟倒在地,英俊的臉都被打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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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火還在繼續,此起彼伏的槍響、怒吼與慘叫交織在一起。
謝彪抹了把臉上的硝煙,發現手上沾滿粘稠的液體,不知是血還是汗。
他咬著牙撐起身子,在紛飛的彈雨中尋找敵人的身影。隻見兩名日軍特務正試圖點燃平板車上的油布。
他心中一緊,顧不上暴露身形,猛地站起身,盒子炮連續射擊。子彈穿透兩人胸膛的瞬間,其中一人手中的火柴剛好擦著油布邊緣,謝彪幾乎是撲過去一腳踢飛火柴,冷汗順著額頭滾滾而下。
四周的槍聲逐漸稀疏,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硝煙與血腥氣。謝彪喘著粗氣,看著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這才發現自己的衣袖已經被鮮血浸透。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舉著手電掃過戰場,光束所到之處,皆是狼藉。
坐在轎車裡的劉富庸猛地一激靈差點嚇尿了,冷汗瞬間布滿他的禿頭。他的第一反應是趕緊開著車子跑路。
雙腿不受控製地發顫,他死死咬住下唇才勉強壓下喉間的嗚咽。
顫抖的手指慌亂地扭動鑰匙,引擎轟鳴的刹那,他甚至已經想好沿著臨江大道一路逃竄的路線。
可就在輪胎與地麵摩擦出刺耳聲響的瞬間,驟雨般的槍聲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