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熱的風裹挾著蟬鳴,六月的晨光毫無遮攔地傾瀉而下,將76號的灰牆照得發白。
李海波四人駕駛的卡弟拉客碾過碎石路,準時駛進陰森的鐵門。
眾人還沒下車,數十道目光傾注而來,對著他們指指點點。
“泥馬!特工也八卦心爆棚的嗎?”李海波在心底暗罵,指節無意識叩擊著車門金屬把手。
透過擋風玻璃,他瞥見涉穀曹長正倚著辦公室門框,嘴角掛著黏膩的笑意。
“狗日的,一大早就跑來打秋風!”他咬著後槽牙推開車門,鞋底碾過碎石的脆響中,嘴角已扯出標準的諂媚弧度“哎呦!涉穀君,一大清早的,你這是專程在這裡等我嗎?”
“啊哈!李桑,我的好朋友!”涉穀誇張地張開雙臂,和李海波狠狠地擁抱了一下,“昨天過得開心嗎?”
“啊哈!簡直妙不可言!”李海波回握住對方冰涼的手,賤兮兮地答道。
遠處傳來壓抑的嗤笑,他知道暗處藏著多少豎起的耳朵。
“哈哈哈!喲西!”涉穀拍著他的肩膀,力道大得幾乎讓他踉蹌,“李桑眼光非常獨到啊!小澤醬可是我們北海道非常優秀的女孩,你可要好好待她喲!”
李海波瞳孔微縮,“啊!涉穀君,你不是大阪人嗎?”
“不不不,山本上尉和小泉中尉才是大阪人,我是北海道人。”涉穀得意地整了整軍帽,鏡片後的眼睛眯成細線,“所以,按中國人的說法,我是你的大舅哥!”
“啊……這!”狗日的占我便宜。
李海波臉上的笑意僵了一瞬,隨即又誇張地大笑起來,伸手重重拍了拍涉穀的後背:“大舅哥這話說的對,以後還得仰仗您多照應啊!”
涉穀曹長發出刺耳的大笑,“喲西!李桑,識實務地乾活!”
就在這時,一陣轟鳴的引擎聲撕破空氣。兩輛蒙著帆布的卡車碾過碎石路,揚起漫天黃塵,穩穩停在了76號大門口。餘海倉叼著煙圈跳下車,大熱天西裝革履的特彆顯眼。
李海波瞥見那張熟悉的胖臉,立刻轉身對涉穀曹長說:“涉穀君,是餘隊長的車隊來了,我們趕緊把物資裝上車吧!”
涉穀曹長原本眯著的眼睛驟然發亮,“喲西!餘桑來了嗎?這真是太好了”
他轉身猛地拉開辦公室的門,李海波立刻向正靠著卡弟拉客抽煙的楊春等人揮手示意。
三人刻掐滅煙頭,迅速圍攏過來。幾人肩扛手提地,將蒙著油布的木箱搬出了辦公室。
貨物裝載完畢,餘海倉立刻佝僂著腰小步上前,精明的雙眼在涉穀與李海波之間來回打轉,“涉穀太君、李隊長,一切準備妥當那我就去送貨了!”
涉穀曹長點了點頭,“喲西!餘桑早去早回!”
李海波也拍了拍餘海倉的肩膀,“路上注意安全!”
引擎轟鳴聲撕裂空氣,車隊揚起的黃土遮蔽了半邊天空。李海波望著逐漸模糊的車影,鬆了口氣,又成功開拓了一條物資通道,真好!
而涉穀曹長嘴角勾起貪婪的弧度,在他眼裡,遠去的不隻是卡車,更是裝滿日元的錢袋,足夠讓他在居酒屋縱情揮霍。
樓上辦公室,李斯群張大魯站在玻璃窗邊,目光像鷹隼般盯著樓下。
“泥馬!現在走私也這麼囂張了嗎?都不避著點人的!”張大魯喃喃道,“光天化日之下,憲兵和特工公然走私,太還把我們放眼裡了。”
李斯群深吸一口煙,沉吟片刻才開口,“沒辦法,人家有憲兵司令部的特彆通行證。
嚴格來說已經不算走私了!
這裡麵的利潤……可不得了啊!”
張大魯喉嚨滾動了一下,“可惜我們搞不到特彆通行證,不然隨便出點貨都夠我們76號上下吃香喝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