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不妙了。
這是薛雲聽後的第一反應。
正常情況上戎人是不可能抽調太多草原上的兵力。
否則一旦後方兵力空虛,山陽晉王方麵勢必會蠢蠢欲動。
偏偏戎人還是選擇了傾巢而出。
無論呂望還是薛雲對此都很難不懷疑,戎人很大可能已經與山陽晉王締結了互不侵犯的盟約。
不然山陽晉王趁著戎人大軍輪換之際突然對草原發動突襲。
家都被偷了的戎人方麵必然會軍心大亂。
到時候彆說是南下中原了,恐怕連到手的北境都顧不上了。
呂望終究是降人,難以獲得戎人方麵真正的信任。
事實上他能打聽到這些已經算是竭儘所能了。
至於戎人為何會傾巢出動。
根據呂望的推測。
要麼戎人是打算集中兵力消滅薛雲一勞永逸。
要麼是準備南下飲馬中原。
畢竟中原比起北境都不知富庶了多少倍。
而戎人千裡迢迢不辭辛苦從草原過來,自然都是為了搶劫發財來的。
總不能指望他們是為了所謂草原勇士的榮耀吧?
榮耀能值幾個錢?
還不如多搶幾個娘們奴隸實在。
總而言之。
呂望在告訴薛雲,他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
假如戎人將矛頭重新對準他,那麼整個東山郡勢必岌岌可危。
而他為了抗衡戎人所做的一切都會打了水漂。
比如分田遷民等舉措。
何況薛雲自身內部還承受著各種壓力,到時候戎人都不用攻城,隻需圍困個大半年,東山府都能不攻自破。
不過有壞消息自然有好消息。
呂望還告訴薛雲。
幽都府的糧草儲備隻夠七萬戎人大軍堅持半年。
若是戎人把糧草都消耗在了圍攻薛雲身上,那麼他們想要南下中原的計劃都會推遲到明年。
這對於大多數戎人而言是難以接受的事情。
當然。
最終戎人會作出何種決定呂望目前也不得而知。
“薛都尉,眼下我們是否需要在三河縣多逗留些天觀望一下形勢?”
大帳內不單單隻有薛雲,還有與他前來商討明日出兵事宜的衛超。
當聽完呂豐的講述後,衛超都不禁皺緊了眉頭,朝著陷入沉思的薛雲試問道。
現在他們最怕的是什麼?
無疑是戎人大軍輪換後便開始籌備攻打薛雲。
如此一來,他們都必須舍棄原來的計劃,把所有投入的資源都抽調回東山郡整軍備戰。
“不用,明日正常拔寨離開。”
薛雲神色平靜地搖了搖頭。
他比誰都清楚這時候派兵出擊的後果。
若是他們襲擊了散落在外麵的戎人遊騎鐵定會激怒戎人大軍。
如此一來戎人都能順理成章地攻打自己。
可是——
薛雲卻篤定戎人大軍不會發兵東山郡。
戎人本性是貪婪的。
他們打仗無非是為了搶錢搶糧搶女人。
而攻打東山郡無疑是件得不償失的事情,更何況他們已經接連飲恨在薛雲手中。
萬一他們又敗了怎麼辦?
雖然這個可能性在手握七萬大軍的戎人看來微乎其微。
問題是又有誰敢賭?
最重要的是中原已經暴露在他們眼前,隨時都能南下大肆劫掠。
偏偏他們卻放著中原不打,反而要去攻打身處在窮鄉僻壤的薛雲。
彆說戎人各部族首領不答應了,就連底下的戎人士卒都不答應。
“既然薛都尉已經有了主意,我也不便多說什麼了。”
衛超還是非常尊重薛雲的決定。
不單單是因為他的權勢地位,也不是他曾經救過自己。
而是衛超曾親自跟隨目睹薛雲擊敗了戎人數萬大軍。
這才是真正令他重視的地方。
“呂豐,回去替我轉告呂長史,這段時間盯緊戎人大軍的動向,但凡有什麼發現都記得第一時間通知我。”
薛雲沒有理會衛超,直接朝著呂豐語氣嚴肅道。
“是!老奴遵命!”
“好了,你先下去吧。”
“是!”
“喚餘貴過來!”
“遵命!”
片刻的功夫,崔建德便將餘貴帶到了大帳內。
“屬下參見大人。”
餘貴一進來便恭敬行禮。
經過這幾天的休養,他的精神氣都明顯恢複了過來,嗓門都格外響亮。
“餘貴,明日我們便準備離開,而你現在便帶著麾下的斥候先行為了我們探路偵查。”
薛雲毫不猶豫地便下達了命令。
“是!”餘貴一口應下,緊接著好奇問了句,“大人,不知您打算讓我們偵查多遠的距離?”
“直至偵查到戎人的蹤跡下落為止。”
薛雲微微眯起了眼睛。
“屬下明白,屬下這便去召集人馬。”
餘貴聞言一怔,臉色都變得凝重起來。
“好!”
薛雲當即揮退了對方。
“薛都尉,那我也回去整理整理手下兵馬了。”
衛超同樣拱手告退。
很快。
大帳內便隻剩下了薛雲一個人。
他看著案台上展開的地圖,目光卻沒有落在自己身處的三河縣,而是落在了幽都府以及南下中原的各個通道。
相較於東山郡,中原地區明顯距離幽都府更近。
最重要的是穿過南下的各處通道隘口便是一馬平川的廣袤平原。
這無疑是戎人騎兵最喜歡的地形。
反倒是東山郡群山環繞道路崎嶇,光是行軍都讓人感到煎熬。
設身處地站在戎人高層的角度。
雖然薛雲接連奇跡般地擊敗了戎人大軍,可東山郡到底是潛力有限,難以對他們形成足夠的威脅。
尤其東山郡土地貧瘠,之前又劫掠過大半,根本沒多少攻打的價值。
麵對觸手可及富庶無比的中原。
他們失心瘋了才會放著中原不打改為攻打薛雲。
在巨大的利益麵前,些許的仇恨都是無關緊要的。
“想要南下飲馬中原?雖然我阻止不了,但你們也休想好過!”
薛雲忽然發出一聲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