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上你的身份與來曆。”
眼前是大馬金刀坐在主位上的薛雲。
神情漠然的他宛如熊羆般充滿著強烈的壓迫感,迎麵撲來的煞氣直讓人心神發顫。
寧鴻強行保持著鎮定,可微微發顫的身體卻出賣了他內心的惶恐。
在來之前。
他早已詳細了解過薛雲的情況。
和許多出身世家大族的子弟一樣,寧鴻打心裡瞧不上薛雲這個出身卑微的粗鄙武夫。
要不是有求於對方的話。
興許他這輩子都不會和這樣的人有接觸來往。
結果當寧鴻真正與薛雲見麵之後,他才深刻體會到這位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武夫究竟有多恐怖。
他就坐在那裡,僅僅一個眼神便令人如墜冰窟,頭皮發麻。
恍惚間空氣中都仿佛彌漫著濃稠的血腥味。
薛雲坐在一顆顆頭顱組成的王座上,周圍是無數生靈淒厲的哀嚎奪人心魄。
隻要他敢出言不遜,下一刻自己的腦袋便會成為他王座下的成員。
寧鴻很難解釋自己直麵薛雲的感受。
硬要說的話。
他感覺自己麵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尊能給人間帶來毀滅的凶神。
“在下寧鴻,奉王司徒之命前來拜會將軍。”
寧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後,麵對薛雲平靜的詢問,他頓時語氣有些艱澀地開口回答。
“王司徒?”
聽後這個名號,薛雲表麵不動聲色,內心卻泛起了一絲波瀾。
據他所知。
司徒乃是朝廷最為顯赫的三公之一。
隻是他卻不太清楚對方口中的王司徒到底乃是何許人也。
畢竟朝廷接連大亂,連帶著官員都屢遭清洗。
即便是三公九卿都不知道換了多少人。
“是的將軍,自從叛軍龍飛入主朝廷殺害新皇禍亂朝綱以來,王司徒等一眾國之乾城無時無刻都在想著鏟除國賊撥亂反正。
奈何國賊勢大,王司徒他們都隻能曲意逢迎,隱而不發,直到將軍的到來,王司徒們才終於看到了希望……”
寧鴻當即進行了一番解釋說明。
“是嗎?”
薛雲看似不以為然地回了句。
從新皇到叛軍都曾清洗過朝臣,偏偏對方口中的王司徒們卻始終安然無恙。
嘴上說得好聽,不過都是一群見風使舵善於趨利避害的牆頭草罷了。
如果他們真有骨氣的話,恐怕早都死在龍飛的屠刀下了。
否則他們為何早不聯係晚不聯係,偏偏要在這種時候聯係自己?
還不是因為他們已經兵臨城下,龍飛的敗亡都是遲早的事情。
論及對京城與叛軍內部的了解,這些王司徒們怕是最清楚不過了。
“當然,將軍同為大魏忠臣,在下相信,有將軍的幫助,我等必能誅殺國賊重振朝綱……”
寧鴻越說越激動,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樣。
“少說這些廢話,我隻想知道,你們究竟打算如何助我拿下京城,我又如何能相信你們不是龍飛的人?”
薛雲直接粗暴打斷了對方的講話。
“武夫就是武夫,真是粗鄙至極……”
話還沒說話便遭到打斷的寧鴻不敢怒也不敢言,隻敢在心裡腹誹兩句。
在快速調整好情緒後他才繼續開口道,“回將軍,若是我等能送上國賊龍飛的人頭呢?”
“你們能殺了龍飛?”
薛雲聞言臉上都露出了質疑之色。
如果龍飛真有那麼好殺的話,他還能安穩活到現在?
尤其是主力大軍都撤回京城後,在眾多兵馬的保護下,想要殺死他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
“請將軍相信我們,隻是在殺死龍飛獻上他的頭顱後,城內群龍無首的叛軍必然會陷入混亂瘋狂,矛頭也不可避免地指向我們,所以我們需要將軍能第一時間帶兵進入京城平叛!”
寧鴻深吸口氣一臉肅然道。
“可以,前提是我必須親自見到龍飛的頭顱。”
薛雲直接一口答應了下來。
他非常清楚龍飛在叛軍的地位,說他是整個叛軍的主心骨都不為過。
從某種程度來說上他和龍飛是一樣的。
一旦不幸身亡,麾下兵馬都會如同一盤散沙,乃至分裂消散。
如果他們真的送來龍飛的人頭,他豈有不答應的道理。
沒了龍飛,叛軍再多都不堪一擊。
到時候隻要配合王司徒們以朝廷的命令赦免叛軍士卒,基本便能順利拿下京城。
“我們不會讓將軍您失望的。”
寧鴻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好!餘貴,送客!”
薛雲當即大手一揮。
“啊?”
寧鴻瞬間目光怔怔地看著薛雲,這不是談得好好的嗎?怎麼就突然送客了?
“再沒有送上龍飛的頭顱前,其他的一切都免談。”
薛雲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毫不吝嗇地道明了原因。
“……是!”
儘管心裡感到了異常的憋屈,可麵對強勢無比的薛雲,寧鴻隻能無奈低頭。
“寧大人,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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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貴上前一步,麵無表情地看著寧鴻,頗有你不走我可就親自動手的架勢。
“好。”
寧鴻不敢再看薛雲一眼,也不想遭受無妄之災,最後很是順從地跟著餘貴離開了大帳。
不知過了多久。
帳門重新掀了開來,去而複返的餘貴第一時間便稟報道,“大人,人已經送走了。”
“沒什麼人發現吧?”
坐在主位上沉思中的薛雲心不在焉道。
“沒有。”餘貴搖頭。
“記得查清楚他到底是如何從戒備森嚴的京城裡跑出來的。”
薛雲微微頷首,重新收回了分散的注意力。
寧鴻是一個人來的,來的時候夜幕剛降臨不久。
問題在於。
對方雖然看著年輕,身子骨卻算不得強壯。
也不知道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瞞過叛軍守軍溜出京城的。
回去更是如此。
“屬下已經讓人悄悄尾隨盯著了。”餘貴連忙道。
“你知道他口中的王司徒是什麼人嗎?”
薛雲不再多言,當即話鋒一轉。
“還請恕屬下無知,有關朝臣方麵的情況屬下基本沒有了解過。”
餘貴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不過叛軍降軍方麵肯定有人知道這位王司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