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車子猛地刹停。劉小華抓起掉落的機票,急切地轉身抓住楚昊手腕:“你不能走!”
楚昊垂眸,目光在那雙白皙卻微顫的手上停留片刻,唇角勾起更深的弧度,“理由?”
一邊慢悠悠地問,另一隻手已覆上她的手背,指腹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道,緩慢地摩挲著那細膩的皮膚。
劉小華像被燙到般猛地抽回手,臉頰瞬間燒紅,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慌亂:“你走了……明天我怎麼跟林董交代?”
“關我屁事!”楚昊懶洋洋後仰,雙臂枕在腦後,姿態閒適得仿佛躺在自家床上。
劉小華咬緊下唇,仿佛下了巨大決心:“改簽的錢……我出!”六百八,她近兩個月的工資,心尖都在抽痛。
“你覺得我缺這點碎銀子?”楚昊嗤笑一聲,慢條斯理地抽出一支煙,在她眼前晃了晃,“介意麼?”
劉小華喉頭滾動,最終僵硬地點頭。
煙味……他是第一個敢在她車裡點煙的男人。
“開車吧,還愣著乾嘛?”
劉小華茫然地啟動車子,視線穿過楚昊吐出的煙圈,看著道路兩傍飛速退後的樹影,眼眶不爭氣地泛起濕意。
趕他走?她已經得罪過他一次,不能再徹底撕破臉。
不僅因為他是重要供貨商,更因為……他那些話,像精準的手術刀,劃開了她精心包裹的外殼,觸碰到裡麵最隱秘、也最不堪一擊的神經。
“肩膀鬆點。”楚昊的聲音忽然響起,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不容置疑的溫和,像在指導一個緊張的學生。
“繃得像塊鋼板,開久了勞損。你在國外……那些禮儀導師沒教過你,優雅的底色是鬆弛?”
劉小華身體下意識地一僵,隨即強迫自己放鬆了些許,內心的警鈴卻響得更急。
他提到“國外”、“禮儀導師”,精準地戳中了她引以為傲的盔甲,可從他嘴裡說出來,卻帶著居高臨下的審視意味,讓她覺得自己像個……學藝未精的贗品。
“小華,”楚昊仿佛沒看見她眼中的戒備,視線透過車內後視鏡,牢牢鎖住她微微閃躲的眼睛,聲音低沉而洞悉。“辦公室裡,你撕合同、摔條子時……那憤怒,是真的,對吧?覺得我這個‘鄉巴佬’不識抬舉,玷汙了你信奉的‘規則’?
,efficiency,boundaries……
教你用精致的殼子把自己裹起來,像個……櫥窗裡標著天價的洋娃娃。”
“你閉嘴!”劉小華低吼,“洋娃娃”三個字像針一樣刺中了她最隱秘的羞恥——
不是比喻本身,而是這種被徹底看穿、節奏被完全掌控的無力感!
“彆急,”楚昊的聲音依舊平穩,帶著安撫躁動獵物的耐心。
“你有沒有想過,你拚命維護的這個‘精英人設’,它本身就是最大的枷鎖?
你在談判桌上侃侃而談時,心裡真那麼篤定?
還是……在害怕?
害怕被人看穿那身昂貴的套裝下麵,藏著的是不安,是迷茫?
就像現在,你的手心在出汗,心跳快得像要蹦出來……我說中了,對嗎?”
這番剖析精準地刺入劉小華試圖掩蓋的脆弱。
那“理解”的姿態,將她所有反駁堵在喉嚨裡,隻剩下赤裸裸被洞悉的羞恥。
更可怕的是,他說的……似乎是真的?
那些深夜裡獨自加班的疲憊,那些對無休止包裝的懷疑……
“看,你的脖子,”
楚昊的聲音陡然低沉,帶著催眠般的魔力,“線條很美,像天鵝……可惜,繃得太緊了。
國外的導師教你儀態要舒展,卻沒告訴你,真正的優雅來自內心的自在,而不是這種……刻意的、表演式的緊張。你累不累?”
那目光如同無形的撫摸,一陣細微的戰栗不受控製地竄過劉小華的脊椎。
她想逃離這種窺探,卻被他下一句話震在原地。
“還記得泳池嗎?”
楚昊的聲音染上一絲回憶的暖意,以及……不易察覺的侵略性。
“你掉下去,所有精致的偽裝瞬間就碎了。
那一刻的你,驚慌失措,濕漉漉的,像隻落水的小野貓……”
楚昊頓了頓,語調變得輕柔而充滿誘惑,“卻是我見過最真實、最有生氣的你。
還有你的嘴唇……
很軟,也很倔。
咬下去的時候,能嘗到裡麵藏著的……野性。
那才是劉小華,不是那個被西方規則馴化得隻會公式化微笑的劉副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