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楚昊發愣的樣子,楊芸壓下心底那絲因合作敲定而生的竊喜,“怎麼了?是……因為我的人太多,你這裡安排不了嗎?”
聲音依舊清冷,但語氣中明顯透出隱憂……
“那倒不是。”楚昊回過神來,擺了擺手,“芸姐剛才應該也聽到我和達利安農科所的人說的話了,除了我這裡之外,明天我還要去省城談擴建的事情,年前京城那邊也需要擴建大棚基地,用人的地方多了去了。
不過,在此之前,我需要芸姐提供你的人的所有資料,當然,如果有條件的話,最好讓我和他們見個麵,既然要用他們,總該讓他們知道知道,老板是誰吧?”
楊芸當即表態,“這沒問題,楚老板明天大約什麼時候去省城?我派人通知眾兄弟,明天早上全部到我那裡集合,讓你和他們見個麵,順便把他們的資料拿給你。”
“好!一言為定,明早九點見!”楚昊爽快應下,轉頭招呼鐵牛:“鐵牛,走,跟我搬幾箱酒,給芸姐和兄弟們帶回去嘗嘗!”
鐵牛聞言看了一眼楊芸,屁顛屁顛的跟著楚昊到了隔壁酒坊,一口氣搬了十來箱。
回程車上,鐵牛一邊開車,一邊不停的誇讚楚昊夠意思,楊芸靠在後座,望著窗外飛逝的蕭瑟街景,同樣心情舒暢。
回到馮家大院,大權子第一時間跑來,附耳和鐵牛低聲嘀咕了幾句。
不等楊芸詢問,鐵牛那張憨厚的臉瞬間陰沉下來,額角青筋隱現,強壓著怒火,走到楊芸身邊,低聲咒罵道,“姐!三兒那犢子……真他媽不是個東西!”
“嗯?”楊芸聞言問道,“咋啦?他不是帶人修車去了嗎?”
“是去了!”鐵牛咬牙切齒,“姐,咱們上午走了之後,三兒就去找修車的地方了,之前我不是跟您說過嗎?
楚老板擔心三兒私下昧了那些錢,我就讓大權子悄悄跟著,您猜怎麼著?
三兒那犢子去了東鐵道劉家車行,人家看了咱們那七輛車的情況,說是大修的話,最少需要八千塊!
結果三兒那王八蛋卻隻甩給人家兩千五!
劉四兒不乾,他就……他就帶人把人家給揍了!”
楊芸聞言眉頭微皺,之前在楚昊那兒的好心情,一下子散了大半。
沉默了幾秒,揮了揮手,滿眼疲憊之色,“你去我屋裡,把楚老板留下的錢拿出來,讓人把餘款送到劉家車行吧,另外……這事兒就彆讓三兒知道了。”
鐵牛拳頭攥得咯咯響,終究還是重重“嗯”了一聲,轉身去辦。
這邊剛讓大權子拿了五千五百塊錢送走,洛三兒喜滋滋的進來了。
“芸姐,您回來了!和楚老板談的怎麼樣?還順利吧?”
楊芸麵無表情地點點頭,“還好,明天楚老板還會過來的,對了,三兒,讓你修車的事兒辦得怎麼樣了?”
洛三兒一拍胸脯,大咧咧道,“芸姐放心,咱院子裡那七輛車我讓人全送車行去了。
不過芸姐也知道,咱那些車實在破的不像話,車行的人一開始死活不接,我好說歹說,磨破了嘴皮子,人家才勉強答應。就是這修車費……唉,被狠狠宰了一刀,足足要了一萬塊!”
“啥?!”鐵牛再也忍不住,眼珠子一瞪,氣得差點跳起來。
“鐵牛!”楊芸瞪了他一眼,鐵牛立馬不吭聲了,狠狠瞪了洛三兒一眼,憋著氣退後半步,胸膛劇烈起伏。
“三兒,接著說。”楊芸麵色不變,淡淡說道。
洛三兒下意識的看了眼鐵牛,訕訕笑道,“芸姐,您也看到了,連鐵牛哥都覺得這價錢太貴,可咱也沒辦法不是?
芸姐您早就叮囑過兄弟們,不主動招惹是非,我帶著過去的弟兄們再憋屈也得忍著不是?
錢已經交了,車行的人保證,半個月內,肯定把那些車全部修利索!”
說完,又把剩下的錢恭恭敬敬的遞到楊芸麵前的茶幾上。
楊芸垂眸看了看,依舊麵無表情,“辛苦弟兄們了。楚老板送了些酒回來,你帶人拿一箱去,給大家夥分分暖暖身子。記住,彆喝多誤事。”
洛三兒聞言大喜,“謝謝芸姐!”
“另外——”就在洛三兒轉身要走之際,楊芸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西城那家賭檔,這兩個月賬目一直不清不楚,大權子也管得吃力。你……去接手吧。把大權子換回來。”
“啊?……哦,是,芸姐。”洛三兒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臉色變了變,最終低下頭,悶聲應下,灰溜溜地走了出去。
西城賭檔是塊難啃的骨頭,油水最少,是非最多,這分明是發配……
“姐!”鐵牛見人走了,再也壓不住火氣,“三兒這王八蛋兩頭吃!坑了劉四兒還昧了咱的錢!就這麼算了?!”
楊芸沒有立刻回答,從楚昊那裡帶回來的好心情,徹底沒了。
緩緩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院子裡光禿禿的老樹,背影透著一股深沉的疲憊。
許久,她才輕輕歎了口氣,“算了,鐵牛,這半年……弟兄們的日子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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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月才發了一百塊……手頭緊吧,難免起些歪心思。
讓他去西城,算是小懲大誡吧。
今天跟他去車行的幾個,也一並調過去。”
另外……”
回頭看了眼茶幾上剩下的錢,眼神一黯,“馬上元旦了,回頭把這些錢給弟兄們分了吧。”
第二天一大早,馮家大院裡迎來的久違的熱鬨。
二百多條漢子,不顧寒風凜冽,三五成群地聚在院子裡,嗬著白氣,興奮地議論著。
原因很簡單。
昨晚通知所有人過來,結果人一到,每人就發了足足二百塊錢!
芸姐已經好幾個月沒這麼大方了!
有了這些錢,這個元旦的日子好過了不少,能不開心嗎?
更重要的是,他們已經聽說了,芸姐和一個楚老板達成了合作,很快他們這些人將會有份體麵而又穩定的工作!
這才是最開心的!
這二百來號人裡麵,大部分都有過前科,哪怕有心改過,好好過日子,可什麼地方願意收留他們這種人?
如今芸姐替他們謀了個前程,以後再也不用擔心饑一頓飽一頓的了。
將近半個小時之後,楚昊坐著初秀英的車子趕到,鐵牛連忙命人把大門打開,同時把楊芸請了出來。
“楚老板?”
“這就是楚老板?這麼年輕嗎?”
第一次看到從車上走下來的楚昊,院子裡大部分漢子頓時心涼了半截兒。
實在是因為楚昊太過年輕,看樣子連二十歲都沒有,就這……也能叫老板?
楊芸則第一時間迎了上來,同時示意鐵牛遞過一本冊子,“楚老板,所有兄弟的底子,都在這裡了,包括……他們從前犯過的事。”
隨即看向滿院的弟兄,“弟兄們,這位就是神農部落的楚老板!彆看楚老板年紀輕輕,但生意卻已經做到了國外,是真正的大老板!
就在昨天,楚老板已經答應過我,會給咱們這些弟兄提供一份穩定的工作!
現在,請楚老板給大家講幾句。”
楊芸話音剛落,身邊的鐵牛大嗓門一吼,“弟兄們,叫昊哥!”
“昊哥?”人群中響起一片錯愕的嗡嗡聲。
讓一群三四十歲的糙漢子,管一個毛頭小子叫哥?
鐵牛牛眼一瞪,聲震屋瓦:“都特麼耳朵塞驢毛了?!跟著老子喊!昊——哥——!”
迫於楊芸驟然冷冽下來的目光和鐵牛的威勢,稀稀拉拉的聲音終於片參差不齊的響起,“昊哥……”
“都沒吃飯嗎!彆忘了!今兒早上你們拿到的錢,都是昊哥給的!”
聽到鐵牛這話,眾人這才提氣,聲音也齊整了些,“昊哥!”
楚昊一直麵帶微笑,冷笑旁觀。
身邊的初秀英卻始終對這些漢子,包括楊芸在內,沒什麼好臉色,接過楚昊手裡的冊子,直接上了車。
片刻之後,楚昊伸手虛按,沉聲道,“弟兄們,我叫楚昊,雖然剛剛認識芸姐,但早就聽聞芸姐大名,尤其是她的仗義,咱東華沒幾個人不知道的。
既然弟兄們心甘情願跟著芸姐,我相信你們也同樣是仗義之人。
眾兄弟從前做過什麼,我楚昊不計較,但既然決定跟著我乾,我醜話說在前頭。
到了我的地兒,就得按照我楚昊的規矩來!
怕吃苦的,想惹是生非的,趁早滾蛋!
我神農部落,不養大爺!
不過,隻要肯埋頭苦乾,肯守規矩,我保你們衣食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