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宋老五興衝衝聯係二道鄉鐘書記的當口,楚昊卻渾然不覺一張暗網正悄然向他撒開,憋著一肚子火,載著盧雪瑤,摩托車一頭紮進了西城壕邊那座破敗小院的朝陽麵。
車輪還沒停穩,屋裡就傳來急促的拍打窗戶聲。
隔著模糊的玻璃,盧雪嬌那張清麗懵懂的小臉緊貼著,小手拍得窗欞哐哐響,嘴裡含糊卻不清地喊著:
“哥哥!”
“吃哥!”
這幾聲呼喚像烈陽般,瞬間融化了楚昊胸中所有怒火,盧雪嬌眼中那純粹的依賴和歡喜,讓他心頭一軟。
到底還是可憐這對命運多舛的姐妹……
盧雪瑤聽到動靜,扭頭狠狠剜了楚昊一眼,手忙腳亂地掏出鑰匙打開門鎖,衝進屋去。
楚昊無聲歎息,跟著進了屋。
一股混合著黴味、塵味和食物殘渣的氣息撲麵而來。
盧雪嬌見他進來,立刻像隻歸巢的小鳥,手腳並用地從炕上爬起,張開雙臂就朝他撲來,嘴裡還歡快地叫著“哥哥”。
楚昊心頭那點柔軟瞬間放大,下意識卸下肩上的雙肩包,張開手臂迎上去:“哎!寶貝兒彆急,哥來了,抱抱~”
眼看那瘦小的身影就要撲進懷裡,一股巨力猛地踹在他膝窩上!
“滾!!!”
盧雪瑤如同護犢的母老虎,吼了一嗓子。
楚昊猝不及防,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盧雪嬌被這突如其來的吼聲嚇得呆住,小嘴一癟,“哇”地大哭起來。
盧雪瑤顧不上瞪楚昊,慌忙撲到炕邊,顫聲安撫道,“雪嬌乖,不哭不哭,姐姐在呢……”
楚昊狼狽地穩住身形,揉著火辣辣的膝窩,心裡的憋屈至極,氣哼哼地拉開雙肩包,掏出一把翠綠的韭菜——這還是他臨行前好心好意特地準備的呢,結果換來的卻是無情一腳……媽的!
陰沉著臉來到外屋,看到所謂的“廚房”,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該從何入手。
昏暗、破敗,灶台積著厚厚的黑灰,牆角蛛網密布。
除了那口鏽跡斑斑的鐵鍋,一個籃球大小、布滿刀痕的破菜墩,和上麵一把刀刃都卷了邊的菜刀,幾乎彆無他物。
楚昊的目光死死盯在那把菜刀上,一個極其怪異的聯想瞬間衝進腦海——這……該不會就是後來那把……把禍害她妹妹那個流氓剁成肉泥的凶器吧…!
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他差點當場嘔出來。
“盧雪瑤!滾出來!”楚昊忍無可忍地吼道。
盧雪瑤安撫好妹妹,陰沉著臉走出來:“乾嘛?”
“乾嘛?”楚昊指著無處下手的廚房,氣笑了,“你讓我來做飯?就這?水呢?鏟子呢?油鹽醬醋呢?就這破刀墩子?你他媽讓我用啥做?用意念炒菜嗎?!”
看到楚昊那副見了鬼似的表情和隱隱作嘔的樣子,盧雪瑤罕見地臉上掠過一絲窘迫的紅暈。
她沒吭聲,抄起一塊臟得看不出顏色的破麻布,悶頭開始用力擦拭灶台和菜墩。
擦完,她又跑到院角抱回一捆乾柴,堆在灶坑邊,接著掀開一個小水缸,舀出渾濁的一盆水,開始嘩啦嘩啦地清洗韭菜。
全程,兩人再無一字交流。
隻剩下刀切韭菜的嚓嚓聲、柴火劈啪的燃燒聲、鐵鍋滋啦的炒菜聲,以及一種無聲的、壓抑到極致的對抗。
將近二十分鐘後,一盤黃澄澄的韭菜炒雞蛋被端上了坑桌。楚昊又從雙肩包裡實則是空間)摸出兩個還帶著餘溫的肉包子,遞給眼巴巴望著的盧雪嬌,聲音不自覺地放柔:“慢點吃,不夠哥還有。”
這溫柔的語氣,落在盧雪瑤耳中卻像是赤裸裸的勾引和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