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照,天穹之上,雲層翻卷如潮。
金鑾殿內的香霧仍未散儘,龍柱映著殿中金燈之光,如鱗如甲,森寒逼人。
紅漆地麵映出一張張肅穆的臉,每一雙眼睛都藏著試探與驚疑。
空氣似被壓縮到極限,殿中每一口呼吸都顯得小心翼翼。
就在這沉寂而凝重的氣氛中,寧凡緩步出列。
他目光掃過殿上群臣,平靜的語調卻如驚雷炸響:
“此人,正是五皇子寧林。”
寂靜瞬間被打破。
一時間,群臣目光皆齊齊落在寧林身上,有人震驚,有人遲疑,更有人心中暗罵“糟了”。
尤其是那幾位曾力主彈劾六皇子的重臣,此刻麵色早已變得煞白。
寧龍端坐禦座之上,眸光如刃。
他語調不疾不徐,卻讓殿內溫度驟降:
“此事……可有證據?”
寧凡抬眸看向上方的皇帝,臉上笑意溫和不自覺想到:“父皇這句話是在問兒臣,但……父皇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吧?”
接著便聽見寧凡說道:“人證已在殿外。”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
寧龍目光深沉,麵無表情地盯著寧凡看了一息,終於輕輕抬手:“來人。”
殿外早已等候的禁軍應聲而入,甲胄錚然。
寧凡略一點頭,淡淡道:“將人帶上來。”
話音未落,便見兩名執戟內侍押著一人緩緩走入殿中。
那人衣衫不整,頭發淩亂,臉上有尚未乾涸的淚痕,整個人仿佛被嚇破了膽。
一進殿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淚流滿麵,涕泗橫流。
“陛下饒命!皇上饒命啊!!”
“我錯了!我不該隱瞞的!”
聲音淒厲,仿佛將一月之間的驚懼與崩潰全然傾倒出來。
朝堂上頓時炸開了鍋。
“這……是少府寺卿家的公子?!”
“怎麼會是他?!這不是……他之前不是在為五殿下奔走麼?”
“完了,真的完了……”
不少朝臣麵色驚變,尤其是那幾個原本依附五皇子的中下品級官員。
此刻連頭都不敢抬,冷汗濕透了衣背。
少府寺卿本人在朝列之中,聽到喊聲之際,臉色已肉眼可見地慘白。
直至看清那撲倒在地、哭得不成樣子的正是自己的親兒子,他整個人如遭雷擊,連站都差點站不穩。
——他明白,一切都完了。
他當然知道自己兒子是什麼德行,隻是當初在酒後言語失措。
將一些“五皇子要動六皇子”的消息泄露出去,沒想到……竟會成今日之禍。
而寧凡,竟抓住了這一縫隙,將局一線線織成了網。
“狗崽子……”他心中痛罵,臉上卻再無血色。
寧龍冷眼注視著地上的青年,聲音如寒鐵敲擊:
“說吧,究竟怎麼回事。”
少府寺卿之子抬頭,渾身哆嗦,淚水混著涎液糊在臉上,惶恐已極:
“是五皇子!是五皇子吩咐的!我什麼都不知道,宮裡那名太監,是他的人,他派人去騙九公主說六殿下邀請她出宮。”
“讓她出宮相見!不是我主意,都是……都是五皇子指使的!!”
話音落下,朝堂嘩然已至頂峰!
“竟然……竟然牽涉到九公主?!”
“這不是皇子之間的爭鬥,這……這是謀害宗室血脈啊!”
“完了,徹底完了……”
群臣心頭駭然,早已顧不得那少年哭成什麼模樣,隻覺背脊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