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王府深處,晨光透過朱漆窗欞灑落在青石地麵,投下一道道斑駁的光影。
風吹簾動,帶起一縷縷淡淡的藥香與庭前海棠花的馨香,空氣中卻依舊帶著幾分清冷。
此時的王府,仿佛從昨夜的驚險與血腥中脫離出來,恢複了往日的寧靜。
但院中巡邏的暗衛悄然增多,每一步都格外謹慎,氛圍中隱約帶著一種警覺與緊張。
臨湖小榻之上,錦被覆身的蘇淺淺眉頭輕蹙,長睫微顫,終於悠悠轉醒。
她隻覺得渾身酸痛,胸前被包紮得結實,綿密的痛感仍在,但至少沒有了昨夜那撕裂般的劇痛。
她緩緩睜開眼,第一眼,便看到一身玄衣的寧凡,靜靜坐在榻旁。
手中還端著一碗藥,眼神溫和,像是早已等待多時。
“你醒了?”寧凡低聲道,聲音帶著夜雨後的清潤。
蘇淺淺神情微怔,一瞬仿佛回到了昨日險死還生的那一刻。
她下意識想要起身,卻被傷口牽動得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輕呼一聲。
寧凡見狀立刻起身將她輕輕扶住,又將手中溫熱的藥碗遞上來:
“先彆動,藥剛熬好,我來喂你。”
蘇淺淺本想說“我自己來”,可話未出口就被一陣劇痛逼了回去,隻好輕輕點頭。
她看著寧凡舀起藥湯,小心地吹涼一口一口送至唇邊,心頭一陣暖意悄然漫開。
那份認真與專注,並非作態,而是發自本心的關切。
喝完最後一口藥後,蘇淺淺輕聲說:
“好多了,謝謝你。”
寧凡聞言輕笑,語氣中帶著調侃:
“喲,這會兒倒客氣了?可我怎麼記得昨天有人姑姑還說我是她心上人呢?”
蘇淺淺一怔,旋即麵龐染上一層淡粉,眼神慌亂地躲避著寧凡的視線,張了張嘴卻終究沒說出什麼話來。
她有些賭氣地扭頭不語,卻掩不住耳畔那一抹暈紅。
寧凡看著她這副模樣,原本打趣的笑意漸斂,語氣溫柔了下來:
“她就是你的姑姑?真沒想到,她竟然是血窟的人。”
房中一瞬沉靜,仿佛連外頭風吹竹葉的沙沙聲都低了下去。
“嗯……”蘇淺淺輕聲應了一句,眼神微垂,似在整理紛亂的情緒。
“我也沒想到。怪不得……我父皇當初不顧百官反對也要與大秦和親。”
“現在想來,恐怕是受了我姑姑的蠱惑。”
寧凡沒有說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心中卻泛起了波瀾。
——血窟,滲透得如此之深,連大梁皇室都已染指。
這個他曾一度認為不過是江湖邪道的小組織,如今看來背後卻遠比他想象得更加隱秘且可怕。
若不是這一戰中蘇靜姝身份敗露,恐怕他到現在都不會知道,原來那隻隱藏在暗處的毒蛇,已悄然遊入王朝根基之下。
而且關於蘇淺淺的婚事……
他眉眼凝重,正要說什麼,卻不知道怎麼開口,畢竟……
這時候蘇淺淺似乎知道寧凡的想法,隻見她微笑著開口:
“放心吧,我的殿下——這門婚事,我不會答應的。”
那一瞬,寧凡眼底的深意如潮水般湧動。
他張了張口,終究隻是點了點頭。
“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他聲音放柔。
蘇淺淺低頭沉思片刻,認真答道:“我還是得回去。”
寧凡眉頭一動,剛要開口。
蘇淺淺卻似早已預料,輕聲道:“你先聽我說。”
“此去回去主要有兩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