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之後,京城北城的皇子府中,冬雪初霽,寒風卻更甚,朱漆宮牆在陽光下映得愈發森冷。
大皇子寧昭的府邸依舊門庭肅穆,守衛森嚴,府前兩尊狻猊在風雪中已染上一層薄霜,威嚴之中更添了幾分寒意。
此時正是午後,府內偏殿之中香爐氤氳,一爐沉香繚繞在四壁朱檀之間。
寧昭一襲深青蟒袍端坐上首,眉目冷峻,麵色不動分毫。
他身邊左手側是王恒與王武,右手則是陸青岩。
幾人正圍坐於一張八仙桌旁,案上已鋪陳好京城最新的奏報文書,幾份密信攤開於桌案中央,紙上字跡娟秀,卻字字如刀。
“這幾日……”寧昭開口,語聲低沉而帶寒意,“你們幾位,都辛苦了。”
丞相王恒抬手作揖,緩聲道:“殿下所托,臣等自然不敢懈怠。”
“如今大局雖未定,但事態發展卻比預料之中更快。”
他言罷,陸青岩便接口道:“殿下,果不其然,顧庭之和梁肅兩人,之前早朝後便匆匆去了六皇子府上。”
“幾乎不加掩飾,看起來確實是在密謀什麼。”
寧昭聞言,眉頭緊蹙,目光中掠過一絲冷光。
他心中思緒翻騰:顧庭之掌刑,梁肅掌兵,若真與寧凡結盟,那對他而言無異於斷臂之痛。
“這些人……”他低聲呢喃,目中寒光愈盛。
“你們說,他們是何時與寧凡搭上線的?莫非是李暉之案暴起之後?”
王恒沉思片刻,緩緩開口:“殿下,臣以為,顧梁二人不一定是真正倒向六皇子。”
“或許隻是暫時合作,甚至……也可能是受命於陛下,想看朝中反應。”
寧昭並未反駁,但眼神中已隱有警覺。
這時,王武拱手道:“殿下,這幾日下官依丞相大人之命,查了查當年李暉一案的卷宗。”
“雖說由陛下親審,但其實仍有大理寺與刑部插手。”
“若顧庭之真與六皇子一黨,那刑部已無可依賴。不過……”
他說到此處,頓了頓,目光掠過眾人,方才壓低聲音道:
“我發現一處可能的突破口。”
“當年戶部協助查賬時,有一個小吏,名叫陳禮。”
“原本是賬房中專管銀糧的細作,隻因證據充足,那人未被叫做人證。”
“但他在查案期間曾接觸過一份被燒毀的賬目殘卷,也許知道些旁人不知的細節。”
陸青岩一聽,神色一凜:“那人現在何在?”
王武麵露慚色,道:“此人早已辭官,遷往外郡,蹤跡難尋。”
“但我已命人去查,若能找到他,說不定會是破局之匙。”
寧昭沉默良久,目光在場中幾人臉上一一掃過,最終落在王恒身上。
“丞相,下一步如何行事?”
王恒目光如炬,淡淡開口:“既然寧凡想借李暉案做文章,那咱們不如將計就計,讓他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動用咱們在大理寺、刑部殘餘的力量,隻要讓他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我們便可以反咬他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