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玄皇朝
殿上,金磚鋪地,朱柱擎天。
朝陽初升,光輝從簷角斜灑而入,在大殿之上投下斑駁的金影。
殿內香煙嫋嫋,帷幔低垂,沉沉禦座高居龍階之上,寧龍端坐其上,神色肅然,目光深邃。
朝堂兩側,文武百官依次列班,朝服整齊,鸞補虎章,各顯威儀。
隻是此刻,大殿內氣氛卻沉如積水,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緩緩蔓延。
仿佛每一道目光都不敢隨意遊移,皆落在那一人身上。
李子清站在殿中,身著素衣,臉色慘白,眼神卻格外堅毅。
她的聲音不大,卻宛如鐘鳴般,回蕩在每一個人的耳中。
“我父親,是前戶部尚書李暉。”
她緩緩開口,語調平緩,卻飽含著沉沉的情感,“他在職十七年,為官清廉,一直為大玄殫精竭慮。”
話音一出,大臣中有人目光微動,輕輕頷首。有人眼中掠過一絲複雜之色。
就連高高在上的寧龍,也神色微凝,暗暗點頭。
李暉之名,他怎會不知?當年入戶部,三年理清十年舊賬,六年重整漕運之亂。
他曾親口誇過李暉:
“朕有此人,可安十年戶部。”
可惜後來的事太快,驟然而變。如今想來,當初的“貪汙案”確實讓人疑點重重。
李子清緩緩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
“我父親任職期間,有許多人試圖拉攏他。”
“他們用金銀珠寶誘惑,用封侯拜相引誘,甚至……甚至用我們家人的性命來威脅。”
“但他從未答應。”
她聲音帶著微微顫意,目光卻極其堅定:
“他曾對我說——‘為官者,當以百姓為子,不能成為權貴的走狗。’”
這句話一出,殿內頓時沉默。
不少老臣微微閉眼,神色微動。這番話,於他們而言,既熟悉又沉重。
官場沉浮多年,誰不知戶部是肥缺?能撥天下之銀,能掌稅收之策,自古就是各方勢力爭搶之地。
李暉能十七年獨坐其位,無一黨羽,唯清風立身,何嘗不是一種奇跡?
寧龍眼神更沉了幾分,心中暗道:
竟至此等地步?若不是李子清今日開口,朕還不知竟有人以家人性命威脅重臣!
這已不是爭權,而是奪命了!
然而,他心底更驚訝的,是李暉竟能在這樣的壓力下堅守本心。
“可他沒想到……”
李子清的聲音忽然低沉,帶著愈發明顯的顫抖,“他們威脅不成,便在戶部賬本上動手腳。”
“誣陷我爹貪汙挪用銀兩,還說他資助邪門歪道百蠱門!”
她說到這裡,整個人似已難以自抑,麵色漲紅,牙關緊咬,指節因握拳而泛白。
“那一日,我爹被押入天牢……他們……他們居然當著我爹的麵,將我娘……”
她聲音忽地斷裂,目光忽然瘋狂地盯著前方,仿佛又看見了那一日的地獄場景。
“那兩個畜生……把我娘……活生生當場淩辱!”
“我爹親眼看著……卻無能為力……”
她的聲音仿佛穿破了大殿的屏障,震在每一個人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