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戰仍在繼續,火光映照著萬流堂的半空。
一場突如其來的夜戰此刻已然進入白熱化階段。
風聲呼嘯,鐵甲錚鳴。
荀破與暗一並肩作戰,宛如兩柄黑夜中閃耀的利刃,行走於殺陣之間,配合得幾乎天衣無縫。
那名大秦九品武者已然傷痕累累,臂膀之上、腹部之中。
皆被荀破的長槍與暗一的短刃斬破,鮮血滲透甲胄,染得通紅。
他麵色發白,呼吸粗重,目光中卻依舊帶著死士般的堅毅。
隻是應對的動作越發遲緩,防守的縫隙也漸漸浮現。
再如此下去,恐怕隻需再十數息,他便會步上同袍的後塵,殞命於此。
嶽淩風自然也察覺到了這一點。
他一邊與陳歸火纏鬥,一邊眼角餘光掃向那邊,眉宇之中終於多了一絲焦躁。
他臉上的冷峻在此刻崩裂出一絲裂縫,怒意與不甘交雜,如烈焰灼心。
他清楚,荀破與暗一的聯手不是偶然,而是早有預謀。
那背後藏著一雙眼睛,一雙窺破全局、靜坐高樓之上的眼睛。
而那雙眼睛的主人……
正在三樓的包間裡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們,宛若釣者與魚,操控著這一場獵殺。
他的拳頭越握越緊,掌心滲出冷汗,卻被憤怒的熱浪瞬間蒸發。
“混賬!”
嶽淩風低聲咒罵,內心的憤怒已然翻湧如海浪。
“這該死的荀破……還有那出手之人……”
他抬頭,狠狠盯了一眼三樓那扇半掩的窗戶。
隻見那人依舊倚窗而立,神情悠然,一襲青衫在風中獵獵作響,如一尊冷漠旁觀的判官。
“該死的家夥……”
嶽淩風牙齒幾乎咬碎,怒火中夾雜著一絲恐懼與苦澀。
他很後悔,當時為什麼要讓其餘的幾個人一起上呢?
如果他們隻是一個一個出手的話,如今還不至於這樣。
但是顯然這個時候已經晚了……
他心中很清楚,這場局……已經輸了。
不是輸在武力,而是輸在謀略。
他帶來的四名大秦九品死士,放在平時可橫掃北荒任何一地。
今日卻在這片沙礫之地被打得潰不成軍,連一個未殺,反倒死了一個。
而剩下的三人,也已然強弩之末。
“該死……回去之後,我該怎麼交代……”
他腦海中浮現出大秦都城那座冷峻肅殺的大殿,浮現出那位的身影。
“那可是我大秦精心培養、耗費數十年才煉成的強者,每一位都是足以鎮守一方的戰將……如今卻……”
他攥緊拳頭,指節泛白,心頭滴血。
“若今日再折上一個,我……根本不用回去了。”
“更彆提藏寶圖還未奪得,如今還得退場——這幫蠢貨,壞我大計!”
他的目光越發陰狠,狠狠盯向荀破,又掃了一眼三樓之上那名始終沉默不語的男子。
“荀破,你該死!”
“還有你……該死的神秘人……”
“如果不是你出手攪局,我早已破局,得圖而歸,哪還有今日被逼退的狼狽模樣?”
他心頭怒火沸騰,拳意翻湧,卻終究壓了下來。
——他不能再留了。
戰局已傾,敵勢太盛,若再強行硬拚,隻會全軍覆沒。
他閉了閉眼,似在強忍滔天怒意,隨即冷冷開口,聲音不大,卻透著決然:
“你們……記住了。”
他的目光掃過荀破,又落向那扇窗後的身影,一字一頓,咬牙道:
“你,還有荀破……我記住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