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翻騰,濃煙滾滾,映紅了半邊天。
陳歸火的城池,此刻已徹底淪為一座燃燒的煉獄。
城牆之上,木質的箭樓早已化作灰燼,巨大的火舌如同妖魔張牙舞爪,沿著城頭延伸蔓延,將整座城池包裹其中。
破敗的街道上,火光映著扭曲的人影,一些身上著了火的士兵滾倒在地。
拚命翻滾,試圖熄滅那吞噬生命的烈焰。
“啊啊——!救我……救我!!!”
驚恐與痛苦的呼號如同從地獄深處傳來,幾名士兵從燃燒的營房中衝出來,身上已是一片火光。
他們在地上拚命翻滾,試圖借泥土撲滅身上的火焰,但這火似乎並非常火。
像是幽靈,死死地纏繞著他們,灼燒皮膚,噬咬骨肉。
有的人驚慌失措地衝向井邊,大口大口地將水往自己身上潑,有的則跳進水缸中。
整個人沉在水裡,片刻之後卻又如被燙傷一般跳出水麵,痛苦嘶吼。
“滅不了……滅不了,這火……不是尋常之物!”
一名統領模樣的武者臉上全是焦黑,連頭發都被燒焦,他扶著牆,一邊咳血一邊慘笑道。
火焰仍在肆意蔓延,空氣中彌漫著焦糊的人肉味與濃重的血腥,令人作嘔。
整個城池,仿佛成了一口血與火交融的大鍋,沸騰著、翻滾著、吞噬著。
陳歸火立在高高的城牆之上,身後是亂作一團的殘兵敗將,身前是火光滔天的毀滅景象。
他的臉色陰沉如水,盯著那一片火海,胸腔劇烈起伏,心如刀割。
“到底是……誰出的這毒計……”
他低語著,拳頭緊握,指甲早已刺破掌心,鮮血順著指縫一滴滴流下。
他的將士們不斷慘叫、奔逃,有的撲向水缸,有的翻越屋頂求生。
有的則早已在烈火中化作焦炭。
看著這些熟悉的麵孔一個個死於非命,陳歸火隻覺胸中怒火如山海翻湧,既有憤怒,也有無力。
再不決斷,便真要全軍覆沒。
“城池……是守不住了。”
他緩緩轉頭,目光掃過身後那一張張滿是惶恐與不安的麵孔。
“你們怕嗎?”他問。
無一人應聲。
但那一雙雙眼睛卻早已泄露了答案。不是怕死。
而是怕那種毫無還手之力、眼睜睜看著同胞被活活燒死的絕望。
“事到如今,我們隻有一條路可走!”
陳歸火咬牙大吼,一步踏上城牆最前沿,身影如鐵塔般筆直。
“開城門!!殺出去!!哪怕戰死,也不做這火中的魂!!”
“殺啊!!!”
他話音未落,身後士兵們如山洪決堤,終於爆發出壓抑許久的怒吼。
那聲音中,既有掙脫的喜悅,也有赴死的悲壯。
他們爭先恐後地衝向城門,幾名兵卒更是奮力推開了早已燒得焦黑的沉重城門。
“轟隆——!”
隨著沉重的轟鳴聲響起,那扇鐵門終於緩緩洞開。
烈焰從城中倒灌而出,猶如地獄之門被打開,燃燒著的一切向著外界奔湧而去。
而此刻的城門外,寧凡靜靜站立在不遠的高坡之上。
身穿一襲灰黑色鬥篷,頭戴鬥笠,麵容模糊,看不清表情。
他身邊是荀破,身後是整齊列陣的五千餘北荒兵士,個個神情肅殺,殺氣騰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