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斷關之外,北風吹過大漠,卷起一絲黃沙,撲打在一排排運糧車和器械車上,發出低沉而綿長的沙響。
烈日下,一車車糧草堆成小山似的,麻袋裡飽滿的糧食微微晃蕩。
散發出一絲說不出的穀香,更讓一雙雙因為饑餓而略顯黯淡的眼裡頓時泛起一絲亮光。
寧凡一身黑甲,身影立在車列之間。他沒有因為身為皇子而讓身旁的人先行。
更是親身走過去,和一名老卒一同卸下糧袋。
老卒頓了一頓,滿是老繭的大手一抖,抬起一對滿是褶皺和血痕的眼看向寧凡。
頓時一股說不清的親切和敬服湧上心頭。
四麵八方,士卒們看著這個身披黑甲的皇子,親身拉車、扛糧,身上沾滿塵土和穀末,頓時一片共鳴和低低議論。
因為昨夜共醉共臥,更因為親身共勞共苦,每個人心裡對寧凡的印象裡已經再無一絲疏遠。
片刻之後,當一車車糧草堆放整齊,另一側,一排排嶄新鍛造的兵器也一一被卸下車列。
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漢一把抄起一柄新鍛的鋼刀,猛地一頓。
用力一劈身旁一棵碗口粗的小樹,刀身一聲清脆顫鳴,瞬間沒入木身,切口平滑如鏡!
四下頓時一片驚歎,更有一名年輕士卒瞪大眼喃喃說道:
“好家夥!這刀是真厲害!一刀劈過去,都沒一絲頓澀,那樹乾一晃就斷……好刀!是真好刀!”
身旁一位老卒滿麵豪烈,猛一拍大腿吼道:
“殿下說到做到!這些刀是真好家夥!有了它,老子再見蠻荒狗崽,定讓他們掉頭就跑!”
一片附和聲頓時席卷大營,四麵頓時爆發一陣雷霆般的大笑和吆喝。
更讓一雙雙因為久缺糧餉和兵器而發暗的眼睛頓時亮若星火。
寧凡見狀,微微一笑,豪邁抬手一頓,示意眾人稍安靜,聲音裡帶著一絲說不儘的堅定:
“路途遙遠,糧草不容易運過來,我先讓他們儘力先行運來這一批。”
“夠大夥兒吃上幾個月,也夠讓諸位一身好力氣。不必再為饑餓發愁!”
“至於兵器,目前雖還不夠讓每一位兄弟都有一把。”
“但是我說過,我寧凡說到就做到,後麵源源不斷,會有更多,更好的兵器運過來!”
“但我說過,更說過一個公道:無論官職高低,隻看你們在沙場上的血勇和功勞,功勞大者,便先用好兵器!”
“我說過,我不會因為官階讓一把好刀蒙塵,更不會因為身份讓一名猛士埋沒。”
一席話說完,四麵頓時一片共吼,豪烈之聲回蕩荒野。老卒頓頓頓連聲擊甲。
年輕士卒一邊笑一邊大吼,雙眼裡滿是對未來的豪烈和對身前這個皇子說不儘的敬佩。
然而,車列後方,那一桶桶黑漆漆的大木桶,靜靜立在烈日之下,頓時引來一片疑惑。
一名身材略矮的士卒踮起腳尖,低聲說:
“殿下,那……那桶裡是啥?難不成是烈酒?看著黑乎乎的,不大像是吃喝的。”
身旁頓時一片附和,更有一名老卒豪邁大笑:
“若是真烈酒,那也是殿下豪爽,怕是運來讓大夥解渴解悶的?”
一片笑聲裡,寧凡頓頓一頓,身影一轉,緩步向那一桶桶黑漆漆的大桶走去。
一身黑甲在烈日裡泛著微微的暗光,身影映在一桶桶大桶之間,更讓一絲說不清的肅烈頓頓釀起。
他一隻手拉過一桶,手臂一繃,猛地一扳,桶口一開,頓時一股濃烈刺鼻、黑漆漆的液體微微晃出。
在烈日裡泛著一絲說不清的幽暗光亮。